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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1日，布赖斯峡谷国家公园。
高原的冬天，雨后就是雪。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看看有没有下雪。撩开窗帘，只见雨停了，没有下雪，也没有结冰，尽管天还是阴沉沉的，心中不免窃喜。不是不喜欢雪景，而是担心下雪结冰的话，我就困在这里了。旅行到了此刻，心境也跟随着天气变得阴郁。能否看到美景已不在乎，安全和顺利才是最关注的。
Tropic地势较低，待我驾车爬上高原，竟然漫天浓雾。原本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的雨滴，渐渐变作了雪花，悄无声息。地面布满积雪。心想布赖斯峡谷的美景近在眼前，却缘悭一面，在Tropic预付了两晚的房费，如今看景不得，走也不是，真是天不助我，不禁沮丧。
路面上有些冰渣，不见车影。我慢悠悠地开进公园。公园照常开放，还好树林茂密，好一幅林海雪原的景象。对于我这个南方人来说，就当来赏雪吧。
先到游客中心打听一下路况，得知公园只开放一小部分，也好吧。走出室外，虽然飘着雪花，却不觉得冷。一些工作人员正在铲雪，其中一位在堆雪人。跟他打了个招呼，他说不是雪人，是Hoodoo，也就是峡谷中的岩石柱造型。给他拍了个照，也请他帮忙给我拍一张，并看见铲雪车正在清除路面积雪，心情好起来。
偌大的公园，游客不多，积雪完整地覆盖大地，间杂着墨绿的蓝松与灌木，构成斑斓而宁静的黑白世界。我一双爬山涉水的行军鞋，踩在洁白的雪地上，嘎吱嘎吱，配合着我一身橘红色的羽绒服，给这个冷静而朴素的天地增添了一点动感与色调。一个人能拥有一片如此广阔的雪景，这种享受也算奢侈了。
来到布赖斯观景台，意外地竟然能看见下面的峡谷。只见万千岩柱森然布列，奇形怪状。岩柱下道道沟壑如地面的闪电，龙飞凤舞。云雾遮挡了远处，近处的峡谷红彤彤地与岩石顶部的白雪交相辉映。接近中午，雪停了，雾气薄了一些，阳光艰难地透进来，树梢上的浮雪开始融化。在晓望台了望，原本暗红的岩石柱仿佛接收到阳光若有若无的抚慰，微微地反射出一些光亮，这是摄影人最需要的光线。中午刚过，雾气又积聚起来，气温开始下降，让人又没了兴致。
回到游客中心，那位早上堆Hoodoo的工作人员又堆起了一大坨雪，说是准备用来开讲的道具。公园每天有一次“Geology Talk”（地理讲演），介绍布赖斯峡谷的成因。此刻到点开讲了，竟只有我一个听众。但美国人是认真而诚信的，定了规矩就要执行。这位敬业的工作人员依然激情洋溢手舞足蹈地讲述。话说八百万年前，高原上的河流逐渐向地势稍低的犹他州西南部汇聚，从而侵蚀出一个个壮丽的峡谷，比如这个布赖斯峡谷、你昨天游览的锡安峡谷，以及举世闻名的科罗拉多大峡谷。而布赖斯峡谷地势最高，一根根Hoodoo并不是从地面长出来的，而是水和冰把原本平整的地面刨蚀出一道道沟壑，水结冰膨胀，又把岩石挤松、垮塌，形成众多形状各异的石柱。他一边说一边手劈雪堆，模仿流水冲刷岩石的过程。Hoodoo一词来源于非洲语，指的是一种原始巫术和图腾。第一位发现布赖斯峡谷的白人认为这里的石柱很像非洲的Hoodoo，于是Hoodoo成了专指此峡谷石柱地貌的名词。
离开公园，时间还早，又前往十多英里外的红峡谷（Red Canyon）。这里地势较低，雾气较少，阳光难得地投射到火红的岩石上。红峡谷只有数英里长，12号公路就修筑在峡谷中。最奇特的，是公路在两道相距数百米的天然石拱门下穿过。游客中心已关闭，更无一个游客，除了我，在无人的小道上漫步，聆听寒风与岩石的对话，嗅触红土与白雪的芬芳，凝望苍天与大地的雍容。殷红的岩石静穆地耸立，科罗拉多高原千万年地起伏，在这个冬季，我见证了你。
马士革 《2010美西山湖海（27）：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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