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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节，我们是在女儿所在的纽约州过的，还到纽约市中心的时代广场看了一通“卡通气球大游行”。而这次在美国过圣诞节，则是在儿子所在的印地安纳州西拉法耶市过。
那年的冬天真冷。从美国东北部的纽约州到地处中部的印第安纳州，一路上只见皑皑的白雪，从温暖的上海过去的我，初见白雪时的那种兴奋和激动早已在先前到达的纽约时消磨殆尽。相反，尺把厚的积雪给我们这样的外来旅客的出行带来多少不便！儿子知道我们要去，已提前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四百多美元的月租金，这在中国留学生中算是很奢侈的了。
儿子所在的普度大学，是美国的一所名校。临近圣诞，学校里空荡荡的。但所有的大楼里不管有没有人，空调都开得很热。圣诞前的几天我们一家尽在学校转悠——真是同大学有缘啊，从国内的大学请了事假，跑到这美国的大学里转悠——虽也有不少吸引眼球的地方，但总不能将假期全部泡掉吧！我们决定不管它积雪多厚，还是要四处转转！
在美国的小城市，华人并不多见。圣诞前夕，一家四口冻得鼻子通红的在大街上转悠，绝对惹人注目。想想就挺滑稽：四个人一列纵队，年轻力壮的儿子领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踩出一个雪坑，算是开一条路，尾随着我们仨，后面人的踩在前面人的脚窝里，蹒陲e行。因爲生怕滑倒，根本无暇观景。一路上除了车辆，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我们一家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成了所经之地绝无仅有的一道风景。
平安夜，不就相当于中国的除夕吗！全家在美国团聚，好不容易啊！我这个当妈妈的，怎麽也得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顿最丰盛的晚饭慰劳长久离家的两个孩子吧！我决定到超市采购一些年货。进超市时，我是摩拳擦掌，在货架前却变得踟躇犹豫了——东西贵啊！
每样副食品的价格，我迅速地在心里乘以八（当时人民币和美金的官方兑换率爲八比一，黑市则要九比一）。面对琳琅满目的货架不由得暗暗咋舌，整个人象是矮了几寸似的把原先的购货计划重新盘算掂量了一番，最后买了一些三文鱼、鸡肉、猪肉、鸡蛋和蔬菜。
幸亏三文鱼和鸡肉的价格，都低廉得让我喜出望外，但两棵碗口大的花菜贵啊，挑时我没看清价格，付款时，竟要八美元。天！我心里暗暗叫苦——64元人民币啊！当人参卖？——爲了在老美面前不致丢份，我咬牙，要了！
租来的房屋不允雀}油锅，要烹中国式佳肴岂能省了煎炒？我在煤气竈后面的墙上的仔细地贴上塑料薄膜以防油烟污染墙面，然后充分施展我的才艺：不仅煎、炒、蒸、煮、煲，悉数用上，还将老美厨房里必备的烤箱用来烤制毫无鲜味的“大个儿肉用鸡”。我先将这硕大的洋鸡用酱油、酒、盐、糖等调料腌制后，入烤箱烤得香味四溢。等我将其他菜肴准备齐全，那香喷喷的烤鸡早有小半个到了狼吞虎咽的儿子的肚里！（当时的这个情景，使我直到今天还觉得有点儿心酸。）
找不出什麽像样的炊具，在当地的小超市，以两美元一个的高价买了几个中国式的瓷碗。后来索性将超市盛肉食类的塑料托盘洗净了装我烹饪的中国式圣诞美食。这一个平安夜的家宴，是儿子赴美后吃到的最丰盛的一顿佳肴。那晚，我们一家人团聚在远离祖国的美国西拉法耶市的一所公寓里，简陋的屋子里没有圣诞树，但有着我们浓浓的亲情，周围静谧得没有一丝声音，我们哼着“铃儿响叮当”的曲子，谈论着中国除夕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准备圣诞节以后一家人到洛杉矶去过元旦，我们的机票是出行前在国内订的联票。女儿在美国一时没买到与我们同行的机票，只买到圣诞当天一大早飞洛杉矶的票，只好让她一个人先去。这一夜，虽然不用“守岁”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直到深夜才睡。我算了一下，只能休息三四个小时就必须起床送女儿去机场赶飞机。
这个临时的家里没有闹锺，那时，大家都还没有手机，没有其他可当闹锺用的东西。忙碌了一天的我只好让大家先睡，自己则像个值班的更夫一般守着一个不能当闹锺的微波炉上的电子锺打打瞌睡，唯恐全家睡过了头，耽误了女儿清晨的飞机。 忙碌了一天真困啊，刚躺下睡了一小会儿，猛地惊醒，在黑暗中看一眼这唯一的电子锺。哦，还好，还可以睡一个小时，再迷迷糊糊的瞌睡一下，再惊醒……这个平安夜啊！
凌晨四、五点锺，我把全家人叫醒，隔夜订的出租车准时到了，一家人来到普度大学的机场。下车时给那个墨西哥裔的出租司机十美元，那个老墨千恩万谢，我心里好生诧异：大过节的，半夜叫他出车，他不恼，反而这麽涕零？后来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出租车起步价是七美元，我一下给了他三美元的小费！
大学里设机场，闻所未闻！但是这个机场小得如同国内的小火车站。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机场里竟空无一人，暖气倒开得足足的，灯也亮着。候机座椅的后面墙上，挂着一些庆圣诞的挂饰。我们一家四口是这儿仅有的客人。大约等了个把小时，才见两个工作人员赶到，值班室的灯亮了。他们替我女儿这唯一的旅客验了机票，托了行李。难道，飞机晚点了？难道，再没有其他旅客了？离规定的起飞时间大约只剩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又有一名旅客提着行李赶来，也是个黄种人，但不是同胞，是个日本人！
飞机来了，一架支线小飞机。是专程从芝加哥来接这儿的旅客的，上面没下来一个人。刚才办行李托运安检的那两个机场工作人员在现场指挥降落。过程之简单，几乎和旧时的火车站差不多。我们隔着玻璃看着，只见那个值班人员在飞机前的地面上，双手持两根小小的灯柱在作指挥，动作类似旗语。少顷，女儿与那个日本人上机，还是那两个工作人员导航，飞机悠地升空了，将开到芝加哥再转机飞洛杉矶。
整个过程我看在眼里，总有一种不踏实，不真实的感觉，本来就没睡醒，一切又是发生在天未亮的黑黝黝的情况下，恍如做梦。出了机场，冒着零下十几度的严寒，擡头仰望载着女儿的飞机消失在黎明前的空中我的一颗心却始终提在嗓子眼里，直到女儿从洛杉矶打来平安抵达的电话爲止。哦，这个难忘的圣诞节！
圣诞前，在美国纽约州的马路上常会遇到“圣诞老人”
wujia 《圣诞节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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