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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住的雷诺阿酒店（Renoir Hotel）位于闹市区，夹在麦卡利斯特街（McAllister St.）和市场街（Market St.）之间，是那种老式而廉价的旅馆，没有餐厅，房间狭小，竟也要67美元一晚。出门旅行，为了节省开支，往往在大城市里住得最不舒适。幸好快要回家了，旧金山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驿站，并没有太多的期冀，也就凑合着住吧。
早上起来，门外已是一片雨后的淅淅沥沥。遥想优山美地，此刻该是大雪封山，竟生出一丝遗憾，无缘看那满山的银装素裹。
故地重游，旧金山没有给我太多的新鲜感。但是对于初到美国的游客来说，它应当是美国最有味道的城市。美国多数大城市，像洛杉矶、休斯敦、费城等，往往是由十来栋摩天大楼组成一个不大的市中心金融区，外围却摊得很大，都是低矮的居民区或者商场、仓库等等，显得千篇一律。旧金山则不然。受制于狭小的地形和稠密的人口，旧金山市区不大，却更像一座欧洲或亚洲的大城市，不仅有美国西部最大的金融区，也拥有更多的商业。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给这座城市带来多元的文化。想当年绝大部分被卖了“猪仔”的华人，远涉重洋之后，就在此地踏上了在新大陆的第一步，淘金梦未能实现，却落下多少的辛酸苦楚。时过境迁，如今大量的欧洲人、亚洲人、墨西哥人混居此城，使它犹如万花筒般多姿多彩、纷然杂陈。
到了旧金山，渔人码头是必游之处。天气好的时候，与其说是来这里看风景，不如说是来看人的。这里汇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各式各样的餐馆和礼品店琳琅满目。各个商店为了招徕顾客，往往也不惜大声吆喝，或逮住游客极尽游说，这一点跟国内的旅游区倒有点相似。另外少不了的是街头艺人。只见一黑人，全身漆成银灰色，戴一墨镜，一手伸出拎着一顶礼帽，纹丝不动，作雕塑状。见其礼帽内放着些碎钞，我亦掏出一枚小硬币投之。孰料此君手一缩，硬币掉在地上。我正茫然，他手拿一张美钞，向众人示意。原来这厮竟只收纸票，不要硬币，嫌少！
我们来的时候正是寒雨微微，游人不多。据说在渔人码头吃海鲜极有特色。只见沿街一溜小食店，摆满碟子般大的海蟹，还是活的。这种蟹英文叫“Dungeness Crab”，华人称之为“皇帝蟹”。每只蟹约摸两磅重，10美元一磅。我们挑了一家店，专吃这蟹皇帝。招呼客人的伙计是一越南小伙子，说得一口地道的广东话，几句话一套近乎，留住了我们这帮七个人的“大主顾”。称了三只熟的，就在人行道边的凉棚下开宰。只见主厨师傅挥起一小棒槌，把蟹壳掰开，噼哩啪啦地轻敲着蟹钳，发出急促节奏，配合着手势变化和上身扭动，一边宰蟹竟一边娱乐食客，让人欣赏了一回地道的烹饪艺术。小店并没有专设的餐席，只有两张小高桌和几把高脚凳，食客们有的拿起边走边吃，有的就着小桌子狼吞虎咽。每只蟹都配给一块大圆面包，面包挖成碗状，内盛海鲜汤和面包屑。我们站在桌子边，一边剥着蟹吃肉，一边喝着汤，十指并用，一番饕餮，大快朵颐。虽然吃得简单，却感觉爽快，比吃了顿大餐还痛快。
金门桥是另一处游人必到景点。桥头下有几个勇士趁着涨潮在冲浪。海浪冲击着岸边礁石，也推动着清冷的海风，向我们扑来。橙红色的金门大桥巍然傲立，在两岸青翠和蔚蓝海湾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而神采飞扬。这座建成于1937年的大桥，当时是世界上最长吊桥。如今虽已失去世界第一宝座，但是仍以它矫健的造型和矗立在山海之间的独特地位，成为世界上最美桥梁之一。
踱步上桥，远眺海湾景色。身边是车流滚滚，脚下是碧波万顷，头顶是层云密布。市中心静卧在远处海湾一侧，正被一缕从云层中透出的阳光照耀，泛出婀娜姿态。海湾内的金银岛在云水空蒙之间若隐若浮。一道淡淡彩虹勾画着远处的天之涯、地之角。
虽然金门桥和旧金山海湾的景观已经太令人熟悉，但是细细品味，你仍不得不赞叹它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雄伟胜景。而这座城市，正好扼守在美国西岸的中点，面朝开阔的大洋，怀抱着一片天然深水港湾，形势险要，得天独厚。城市就建筑在大洋与海湾之间的半岛上，半岛上地势起伏，城市建筑物和街道也是高低错落。人们把旧金山的全景比喻成电子管收音机的电路板，倒有几分贴切。市区许多街道就是直直的大斜坡，非常考验驾驶技术。
日落时分，我们从日落区（Sunset）开到太平洋岸边。天边乌云翻滚，遮挡了落日。海上白浪翻飞，冲击着礁石。猛烈的海风吹向大陆，吹乱了我们的头发，也吹起了我们一丝丝的惆怅。仿佛，那是从大洋彼岸的祖国，吹来的一段乡愁，召唤着我们回家。蓦然回首，山头一片苍劲的蓝松，迎风挺立。而常年劲吹的海风，把它们的虬枝，吹成了冲冠怒发。
马士革 《2009美西自驾游（15）：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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