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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纽约第二个周末女儿安排和我一起到费城游览。
去费城最重要的一个活动是“吃”，女儿在一个多月前预定了一顿意大利晚餐，这顿晚餐的掌勺人是美国最负有盛名的意大利大厨师Vetri，他的餐厅在美国意大利餐厅中排名第一。我对意大利晚餐没有多大兴趣，女儿告诉我，她得知这位意大利厨师的名望后希望去品尝一顿他制作的晚餐。
为了不让女儿感到失望我还是去了。
周六的早上，我们赶到火车站，买了去费城的慢车票，车票二十多美金，路上时间两个小时。如果是快车票要七十多美金，路上时间一个小时。节省五十元美金只需要多坐一个小时的火车，作为中国人怎么计算都是一次聪明的选择。
中午时分火车抵达费城，我们投宿在市中心的一家四星级旅馆。今天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容我们走走看看费城风光。于是出了旅馆在费城市中心闲逛起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到旅馆，换了衣服后打的到那家意大利餐厅。
之前曾谈到过有关美国大厨师的情况，这家意大利餐厅的大厨师也是在同样的厨艺比赛中产生出来的优胜者，然后到费城以自己的名字开这家餐厅，不少美国有钱人会从全国各地不同地方赶到这里来品尝他的手艺。
餐厅的定位很难，尤其周六晚餐的位子更难定到。因为周六晚餐一是因为时间好，二是因为这位大厨师把周六的晚餐确定为“品尝”晚餐。熟悉西餐的人都知道西餐和中餐不同，除了分食制还有进餐流程，一般正式西餐包括开胃菜、正餐、餐后甜点咖啡，再加上餐中酒，前后约五、六道食品。但是在美国著名餐厅，如果吃的是品尝性质的晚餐套餐往往会随着厨师手头的食材和兴致，可以达到十几道菜。
我们达到餐厅后，服务员领我们坐到预定的位子上，送上了当晚的套餐菜单。令我感到惊奇的是菜单属于当天晚餐的专用菜单，上面有当天的日期，而且是手写的，还有厨师的签名和他随意画的刀叉图形。套餐菜单告诉我们，今晚的“品尝”从开胃菜到最后的餐后点心一共排了十三道菜，这是我们今天晚餐将品尝到的食物。这个大厨师亲手制作的充满艺术感的菜单原来是送给每一位食客的小小纪念品。
不一会服务员笑盈盈的来到我们位子，告诉我们今天大厨师特别高兴，将给客人增加新的品尝食物，我们会有超过这个菜单上的食品可以品尝到。听到这个消息食客们自然也非常高兴。
我们问服务员配合晚餐哪一个品种的葡萄酒比较好，服务员请我们稍等一下。不一会来了餐厅的品酒专家，由他专职向客人解释餐中葡萄酒选择的事情。这是我第一次遇到餐厅专门聘用的品酒师，他向我们介绍了餐厅的不同葡萄酒，同时根据今晚的菜单推荐选用的酒。他看客人是妈妈和女儿一起来用餐，因此推荐了两款葡萄酒，一款是法国葡萄酒，一款是意大利葡萄酒。我们和他讨论了酒量的问题，他建议量不要太大，一个人为1.25杯，我们同意之后，他拿来了酒水，这也是我第一次懂得什么是1.25杯的概念。餐厅把葡萄酒倒进一个像三角形的化学烧杯中送上来，然后从三角杯中往高脚酒杯倒，倒满高脚酒杯后恰恰就是一杯再多四分之一的量，这就是1.25杯。真的很有趣。
两杯酒中，品酒师把浓烈一些的意大利葡萄酒放在我的面前，清淡的法国葡萄酒放在女儿面前。品酒师一定认为妈妈应该品尝浓烈一些的葡萄酒了，我和女儿相视一笑，等他走后我们自己交换了酒杯。
接着服务员送上来面包和意大利橄榄油及意大利葡萄醋，我们撕着面包沾着橄榄油和醋先吃起来，同时等候即将送上来的那些意大利菜。
很快第一道开胃菜送上来了。服务员告诉我们这是厨师送给我们的，请我们慢慢品尝。赠送的开胃菜由五个不同的小菜组成，每个一口的量。看来我们先吃一些面包是很有道理的，这可以让我们有好心情慢慢品尝厨师灵感发挥制作出来的食物。五个小菜中能给我留下印象的是鹅肝，以前从来没有吃过如此鲜美的鹅肝，不咸也不淡，没有一点腥味，吃口幼嫩的鹅肝似乎自己会在嘴里慢慢化开，吞咽之中鲜美之味充溢整个口腔和食道，而且很快感到一股甜甜的津液从口中自然生发出来，口齿留香或许就是形容这样感觉的。
接着服务员开始上菜流程，我们吃完一道菜后在很恰当的时间服务员撤下碟盘、不一会下一道菜送上来。因为我不精通意大利菜式，到底吃了一些什么食物已经很难分辨。每一道菜的分量都不大，从制作角度看每一道菜体现出用心精致的风格，有些菜式在盘中的造型好像艺术品一样，而且食物味道非常可口。我想，我们中国人讲究菜式要色、香、味俱全，其实其他族裔的用餐艺术也是一样的。
这些菜式中，每一道菜服务员都会做一些介绍，其中两道菜服务员在介绍时态度表情非常郑重其事，原来这两道菜使用了Truffle 中文称为“松露”的材料。“松露”非常有名，在自己过去的进餐食物中从来没有机会品尝，也从来没有想到去品尝。
女儿在餐桌上通过手机查了有关“松露”的资料，这是一种被称为“钻石”级别的食材，在全世界只有意大利和法国出产，而且产量很低，至今无法人工种植培育。寻找“松露”不能通过我们人类，必须通过猪来寻找。“松露”生长在地底下，人类的眼睛鼻子和仪器都无法探索到，只有猪鼻子才能发现这些东西埋藏在哪里，狗鼻子都没有用。那些鼻子功能超强的猪会发现埋藏在地下的“松露钻石”，然后用鼻子工作把“松露钻石”从地底下拱出来。此时管理这些“猪劳工”的人类员工必须非常警惕当心“猪劳工”的不良表现，因为一个不留神那些“猪劳工”就会自己先品尝这些美食，而没有人类的事情了。为此在这一行工作的人类管理专家曾有统计，这些“猪劳工”差劲的工作表现给人类在“松露”收获上造成了数目不小的损失。现在人类已经开始训练 “狗劳工”寻找“松露”，因为“狗劳工”没有像“猪劳工”那么贪吃和不负责任。通过“狗劳工”来寻找“松露”最后效果如何还不知道。之前“猪劳工”工作时公猪和母猪还有不同分工，现在人类为了获得更多的“松露”成果准备解雇那些贪吃本性难改的公母猪，让它们失去寻找“松露钻石”的工作机会和职位，虽然它们有天生的工作能力但是难于管理。而准备把这些工作移交到善解人意的“狗劳工”身上，只是现在仍在培训“狗类新员工”阶段，不知它们是否完全可以顶替“猪劳工”而胜任这一重要工作。
服务员表情如此认真，似乎对此食物有一种崇拜表现，现在明白我们要吃的“松露”竟然有如此来之不易的背后故事了。
来自意大利的“松露”称为“白松露”因为颜色是白色的，来自法国的称为“黄松露”因为颜色是黄色的。通常人们认为“白松露”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食材，为此意大利人很感骄傲，但是法国人不买账，认为“黄松露”不比“白松露”差，它的独特风味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结果为此有些争论。世界上其他国家更多人认为两国“松露”都很好，各有自己的风味，能吃到的多对此赞美不已。
“松露”在国际食材市场上没有规定价格，全部是竞标购买，据说曾经有过一磅达到几千美金的记录。
“松露”制作的菜肴味道到底如何，我很想描述出来，但是实在很难。吃进口的食物让我感到一种陌生的味道在口中展开，既不是香菇又不是花菇，也不是猴头菇，更不是野山菌，这是一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但是不令人讨厌这种味道，或许这就是“松露”的“独特”美味了。不容自己细想，这些“松露”片三两口全部吞咽到肚子里。第二次上来“松露”制作的另一款菜肴，我用更加慢的速度去体会“松露”的味道，很可惜独特的味道还是没有让我和脑中其它有记忆的美味食物联系起来，并且还是很快下了肚。当然吃的时候也有联想，应该说是精神上的，那是我曾去北美原始大森林时一种对大自然崇拜的感觉。面对餐碟中摆放的“松露”食物，我的心中涌现出来的感觉也是同样：这个全然来自大自然的奇妙食材除了味道之外，寻找它的过程给我们人类带来了何等神奇感觉。
最后我想说一下自己对吃“松露”的结论。我个人认为，那些能够品尝出“松露”美味的人一定是饱食终日者，在吃“松露”时因为没有饥饿感，而且能够有足够好的耐心和足够好的心情让这些食物在嘴里放着用舌苔味觉去慢慢分辨其味道。“松露”产量之低使绝大多数人很难吃到这样的食材和品尝它的味道，所以能够吃到“松露”的人们足可以自信地把这个稀少的食材品种称为 “独特的”人间美味了。
这一顿饭，我们和其他来这里的食客一样，以餐后甜点和餐后葡萄酒以及一人一杯意大利的浓咖啡作为完美的结束。
出了餐厅回头相望，这家美国排名第一的意大利餐厅和美国其它著名餐厅一样外表非常低调，餐厅内部面积不大，但是从装饰到服务让人感觉充满温馨。在这里每一晚接待的客人全部需要预定并且人数有所控制，只有这样才能让客人品尝到真正来自大厨师亲手制作的食物，而不是厨房操作流水线制作出来的东西。
虽然这一顿晚餐价格昂贵，在我个人用餐消费习惯上并不推崇，但是人生如果有机会听到这样的故事和品尝到这样的食物，是否如同偶尔闯进神奇故事情景里一般获得一种精神快乐和生活乐趣呢？
大厨师亲手制作充满艺术感的手写菜单送给了我们，我笑说回家后可以买一个镜框把这个菜单挂起来了，女儿笑了，开玩笑说：爸爸会不会认为我们花钱吃了不算，接着还要花一笔钱买镜框提醒他我们花了多少钱吃了一顿饭呢？他一定会说你们一顿饭竟然花两笔钱？
哈哈哈……呵呵呵……
在回味这一顿意大利美餐的笑声中我们回到了旅馆。
这家外表低调的意大利餐厅在美国意大利餐厅中排名第一。餐后出来回头再看的时候，发现它竟然是如此温馨。
纪闻轶 《费城的意大利晚餐 纽约纪行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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