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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天环游美国(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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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后的旅途更加令人愉快。到目前为止,今天行程中的所有安排都充满惊喜:那片美得张口结舌的恶土、那方爽得皮开肉绽的泳池、以及那顿吃得飞沙走石的大餐。现在,五脏舒贴、四肢酥软的一大车人,正兴奋地期待着今晚的草原篝火和酒熏后的一夜美梦。整整一天,绿龟大巴的车窗完全为风景占领,不断出现和远去的,是风格各异、情调不同的澎湃美色。很快,我们的视野中又出现了无数的的草垛卷。我不记得在何时何处见过一份描述这种美景的欧洲游记,金黄的麦田里整齐漂亮地码放着圆圆的草垛,景象委实令人着迷--难怪米勒、凡高等超一流西画选手总是喜欢收获时的麦田景象。令我不解的是,眼前的大片原野的确不太象是收割后的麦田--当然我对麦田的印象也基本来自于二手视觉经验--但那些草垛卷却又象极了麦垛。问了问身边的几位年轻人,答案不出意外地有两类:一是麦田,二不是。期待这些刚过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此类农墒问题给出正确答案,实是过于乐观。也许,以后我可以牛哄哄地问别人:“你可能见过麦田里的麦垛,那么--你见过草原上铺天盖地的麦草垛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哪里开始,路的两侧出现了简易的铁丝护栏。这大概是说明这片草原的受保护性--非诚勿扰,非请莫入。这道沿路布设的简易护栏在我们的视线里存留了好久,以至于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以为那几根铁丝和一个个的木桩子天然就是草原的一部分。

 

阳光渐渐褪去,天空不再明亮。按照ANDY之前的告知,我们将在日落时分到达位于大草原中的宿营地。现在,我正目睹着夕阳一点点地向地平线坠去。在没有任何兆头的情况下,Manvel奇怪地将车停到了路旁。没开车的Andy哼着小曲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轻车熟路地走到路旁--那里有一个木栅栏门!门口附近有极不清晰但仍可辨识的车辙印--车辙印上已开始长草。Andy如同回家一样,熟练地打开了栅栏门,Manvel方向盘一转,将绿龟大巴开了进去,停车,Andy上车,开车!在铁丝护栏内的大草原上开车!

这张图片是第二天离开草原时补拍的。程序一样:停车,开栅栏门,开车。。。


 

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路径选择令我们吃惊到喜出望外!这是一片真正的天然草原,绿龟大巴的前后左右完全都是同样的、密布着膝般高荒草的、在风中波浪般微漾的草原,而我们就乘风破浪地行驶在根本看不到路--实际也没有路的草原上!绿龟大巴驶过的草原上,如犁般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辙印。

车终于停下了,这里--这片辽阔的质朴的丽质天成的草原--是我们今晚的宿营地。ANDY又一次来到车厢中间,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今晚的安排、注意事项及明天的大致行程。“你们可以看到,这里除了我们和草原,什么都没有。这里是一片纯粹的天然草原。所以,我们一定要注意不在这里留下任何人类的痕迹。”“这里没有卫生间。撒尿很简单,走得远点找个隐蔽的地方就解决了。如果想要拉屎,那就稍微麻烦点--我们在车子前面放了几把锹,还有手纸。远处有一片树木,大家可以到那里解决。先用锹挖个坑--一个深点的坑,解决完再埋上。”一向话不多却常有惊人之语的Manvel一旁接到,“最好把用过的手纸带回来。”哄堂大笑!


Manvel一本正经地接着说,“是的,这是最好的做法。我们不会在意的,但草原会。”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然后Andy说,“晚上我们会有篝火晚会,明早在这里吃过早饭后,我们去看看美国的总统们!”我真的觉得这两位今天有点啰嗦了,其中的有些内容已经讲过一遍,坐在车厢后排静区卧铺的我当然可以耐心地听了再听、等上再等,但车外天边那个桔红色的夕阳却似乎不再有耐心,已经触到了远方的群山的顶沿了。迷人的草原日落,就快落了!还好,就在我开始急不可待之时,两位领导结束了讲话,团友们也开始下车。但今天下车的速度明显减缓,原因简单得令人抓狂:那些在前边的团友不仅要带着自己的背包下车,还纷纷带着车上的垫子下车--想把那些垫子铺在帐篷里!这当然是个不错的主意,也马上成为各路团友们的选择。我也希望弄这幺一个,但现在真的不是合适的时机。当我终于突破人群、鞋堆、不断在眼前晃来突去的背包和坐垫的重重围堵站到草原上时,那枚一直让我心急如焚的美丽恒星已然恰到好处地坠去了,唯余霞光万道、漫天流彩,及片片瑰丽且明亮的晚云。看着西方天边的美景,我只有暗自遗憾。两分钟,我只要再早两分钟下车,就会见证那个无数人期待的草原夕照。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个两分钟的耽搁,居然是完全由于吃喝拉撒睡的安排。

好在夕阳虽然隐去,美景还在。傍晚的光线变得极为柔和,是那枚恒星今天送给我们的另一个绝美礼物。一些团友开始张罗着安营扎塞支帐篷,另一些团友则开始对周围进行巡视。西方--根据刚刚的日落,这个方向并不难找到--仍可见到恶土最后的隐约身影,一些高高低低的山峦被落日映出了柔美许多的身形。东方百多米外有一小片树林--那是Andy建议给我们的天然卫生间。南北两向别无他物,无边无际的草原。

大巴西南向十几米处有一个几十平米的大坑,坑内无草,可以看到一些木炭的遗迹,想必是去年某辆绿龟大巴篝火后的留存。去往坑底的小路旁有一土梁,上面散乱地长了些杂草和几株仙人掌,以及一个完整的牛头骨和其后摆放整齐的一小片肋骨--几乎每一个路过这里的团友都会哇哇地叫上几声、触摸或搬起头骨、然后再哇哇地感叹几声。Andy告诉我们,这是前些年绿龟留下的,现在已经不安排如此规模的烧烤了。这比没看到日落还令人遗憾。

傍晚的天空令人迷醉。夕阳的最后一抹晚光犹在,月亮已高挂天际。草原静静的延伸着,然后是低矮起伏的山丘,然后是丝丝缕缕的彩云,圆月,淡蓝的天幕。风小了许多,但仍时时从我们身边掠过,草原仍在荡漾,留下起起伏伏的风的脚步。趁着天色尚好,选址支帐篷是此时的第一要务。看起来今天选址这个活不需太费神,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一样,大家的营篷安设得也格外分散。我背着包、拎着一个从车上拿下来的准备当床用的长座垫,向着我一眼相中的风水宝地走去,以为可以轻松地搞定。事实上,这个工作遇到了一个没想到的干扰--地面上到处都是干牛屎,想找到几平米的安稳地并不容易。很快,我的红色小帐立了起来,我也赶紧钻了进去。现在是7月下旬,这里是北美,当然的盛夏。但在风的一遍遍吹拂下,已感到阵阵凉意。赽快换上带来的长装抓绒衣裤,立时天高云淡,气爽风轻。当月光最终成为天地间的主角时,这片草原所呈现出的柔美,足以让任何柔美的文字显得牵强和微不足道。

可爱的Manvel从车上取出一箱木材,默默地开始劈柴。当当的劈柴声成了最有效的集结号,散布四处的团友们慢慢聚扰到了那个大坑中,带着酒和快乐,等待着篝火的燃起。

或是由于草原过于静谧的原因,这一晚的篝火并没有让大家格外亢奋。团友们围坐在火光旁,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何,你有FACEBOOK吗?”“何,中国人写字是从下往上、从右到左吗?”这些被一再问及的问题,还是一遍遍地被团友们问起。对他们来说,中国依然遥远神秘。JB问,“何,中国有妓女吗?”这是一个有点意思的问题。当这帮小子瞪着好奇的眼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只知道天上人间已被查封--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问法已经不符合官方标准了--现在的官方问法应该是--“中国有失足妇女吗?”幼稚的德国青年。我一脸真诚地答道,“我不太清楚这个问题,我想,有些地区应该没有。”

夜里11点多钟--北京时间的白天11点多,忽然想给家人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没电。跟一位欧洲团友借了块电池--好多非美国团友都在美国临时买了同一款手机--中国产的一款诺其亚,20美元。结果又发现没有信号。好吧,电信传递不了的问候和挂怀,只好靠心灵传递了。

ROLAND拎着酒瓶子凑了过来,“明天早点起看日出?”“好!几点?”“4:30?” “OK!”

已经错过了日落,岂能放过日出?为了明天的早早的早晨,需要早睡。不到12点,我已经回到了帐篷。用数码伴侣放了一会音乐,睡去。此时,月华如水,繁星满天。





何润宇 《34天环游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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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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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jia
声明:此文章由 Meijia 2012-09-04上传,共计321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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