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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酒会后，美国农业部直属某研究所的三位老相识约小S和我出去同进晚餐，同行的还有一位新相识的来自丹麦的同行(下文称“老丹”)。六个人组成了一个正宗的“国际美食班”，因为其中没有一个是出生在美国的。二个来自中国，一位日本，一位加纳(我们称他“老加纳”)，海伦小姐来自越南(但她的父母双亲都是中国大陆人，所以，她是位地道的美籍越裔华人)。“老加纳”近年来因公务之需走遍了几乎全巴西，是公认的“巴西通”。他十分欣赏巴西的风土人情，说巴西和他的故乡加纳一样的热情豪放。今晚，他老马识途般地把我们五个人领向一家巴西烤肉店，Boi Na Braza Brazilian Steak House。 该店座落在Cincinnati辛赛那提市的市中心，441 Vine Street，就在该市的喷泉广场的角边上，距所住的旅馆 Hyatt 也只三个街口。六个人出了旅馆，久别重逢似地继续着天南地北的闲聊，几分钟后，就被一位南美打扮的年轻姑娘迎进了店堂，落坐在一张园桌边。
我粗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它市口不错、门面不大、进深不小、装饰不华、灯光不明、情调不少，应该说是一家上品的餐馆。我不禁转头向“老加纳”注目示谢，感谢他的引领。要不是他，我今晚又要去满城地寻找中国餐馆了。他回了我一个回心的微笑。他知道我昨晚在Cincinnati最有名的一家牛排店吃烤牛排吃得是倒足了胃口(小S吃得拉了大半天肚子)，很是期盼举世闻名的巴西烤肉，满嘴满胃地期盼。 面带职业化微笑的瘦高个子的男性经理助理(后来知道他是正宗的巴西人)，犀利的双眼像鹰眼一样，一眼就看出我们这个“国际美食班”是第一次开进这里开开“巴西荤”，在简短的问好之后，宣教起该店的“用餐规矩”。 前厅处的冷餐吧上的食品由你们自己随意无限量地取用。
各色饮料专点专送。 餐桌上放着的每人一片的正八角形的硬纸牌，是用于指示送烤肉的伺者你是否要吃烤肉。这纸牌正反两面有不同的颜色。伺者如果见到你面前的牌子是湖绿色的，就绕你而过，不打扰你用餐了。千万别误会他们在怠慢你。你要吃烤肉，就把牌子翻个面，粉红色的朝上，伺者就会将烤肉送上，片下。你自己得用小钳子钳住，自己放进你的餐盘中。钳子每人一把，也在你的面前。 顺便说说，这牌子的颜色就是我们巴西国旗上用的颜色。
这翻牌子的创意出于足球赛的灵感。红牌，进球(肉)。绿牌，不进。 我们一脸严肃地听“鹰眼”的“规矩”，唯恐漏了什么要点(这也让我知道了这是一家一个固定价格 One fixed price 吃到饱为止或吃到撑死为止的 Buffet店)，直听到他如此这般的“顺便说说”，才放松地轻笑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也去职业化了。 好，如果各位满意什么问题的话，请各位先点饮料。点好的就可去取冷餐了。 我点了冰水，其它的五位随喜地要了啤酒或饮料。点毕饮料，全“班”就上冷餐吧“各取所需”，然后，就是回桌、落座、张大嘴、开大胃地“各尽所能”啦。 (冷餐吧一角) 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部宪法时学到过，社会主义的特点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等物质发展到极大丰富的阶段了，就进入到“各取所需，各尽所能”的共产主义的天堂了。这段历史，在王志文主演的《无悔追踪》电视连续剧中有真实的还原。《无悔追踪》电视剧的编、导、演都很忠实于历史的真实。剧中的王志文的这段宣传宪法的表演很是出彩。
今晚，我有幸在巴西烤肉店超前体验一下“各取所需，各尽所能”的精髓。这样的机会不是想有就有的，共产主义哪能谁想体验就能随随便便地体验得到的呢。既然今天轮到我了，我要珍惜这个机会，尽量地体验它个仔细的。为此，我独自一人特地先参观了他们的厨房。 一进门就见如人高的一排三层的烤架，烤架上成排放着串在钢钎上的牛、猪、羊、鸡的尸体的某些部位，在架子正下方的火头可控的明火煤气的烤炙下，滋滋地直淌着油… 我不由得想起了火葬场 … 有人在不时翻动烤肉，有人在往烤肉上涂刷不同的酱料，既上色又增味…这家店标榜的特色就是明火烤炙15种不同风味的家禽烤肉。
为了让我照相，他们特地从烤架上取下最大的一块肉。看它的尺寸就可猜测是牛的尸体上的。 (三条汉子) 请注意照片左边的这位持肉者手上展示的三大件工具:(1)串有烤肉的钢钎，单叉的、双叉的、三叉的，钎的长度都超过半个大男人的身高;(2)削肉的钢刀;(3)一张乒乓球板大小的白色塑料园盘。 照片中的三条汉子是今晚的餐厅服务员，包揽着一切餐厅服务。中间的这位“黑衣人”专门负责送饮料和餐后甜点，是Cincinnati当地的美国人(为了使我拍好一张照片，他的双眼睁得铜铃般大，因为上一张他闭上了眼睛)。左右的二位是专职的烤肉伺者。黑裤白衣红领带，典型的巴西风格。来自巴西的他俩每天午晚二市拿着这套份量不轻的“三大件”，走“街”穿“巷”地将烤肉送到每张餐桌边，削给翻着红牌子的顾客吃。工作量挺大的。 我出厨房的时候，也正是他们估计我们这一桌要上第一次烤肉的时候。所以，照片上的这二位巴西好汉就各提了三大件跟着我去送烤肉。 一家服务上乘的餐馆，每道菜的上菜时间都掌握得当，完全视顾客的用餐速度而定，既不会让客人久等，又不赶填客人，提供给顾客的是全方位的享受 — 包括时间上的享受。 “老加纳”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翻牌子要烤肉的(见照片)。只见伺者将白色塑料盘往桌上一放，钢钎的底头柱在塑料盘中心的一个小园洞中便于转动(这盘子的另一个作用是接承可能滴下的油脂)，手起刀落，一片烤肉就在半秒钟不到的时间里等着他用钳子去钳接了。
(老神在在的“老加纳”) 在学习宪法的第二年，读小学六年级的我，第一次阅读了施耐庵的名著《水许》[没错。我第一次念书名时就是把《水浒》念成《水许》的。不是说秀才识字认一半麽。这就证明那时的咱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中级秀才了。那个时候啊，一位中专毕业生要比如今满街飞的大博士还管用、还实用呢]。《水浒》中的林冲风雪夜奔、罗智僧倒拔杨柳、武松杀嫂打虎、杨志落难卖刀等故事情节从那时起是刻骨铭心般地记了一辈子。苦于自己天生一个黄鱼脑袋，想象力奇差，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勉强强地想象出风雪夜奔、倒拔杨柳、杀嫂打虎的图像来。至于杨志叫卖的那口祖传宝刀，书说三大特点是削铁如泥、吹毛即断、宰人不见血，愚钝的我，是怎么的也想象不出它的这份“锋利”。
没想到，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亲眼见识到了如此这般锋利的“杨志宝刀”。 在昏暗的灯光下，“巴西杨志”手中的“宝刀”闪着丝丝寒光。这道寒光不时地在您的左耳边右耳边晃着，不断地在邻座的脸上反射着，时时提醒着您，小心你的耳朵，小心你的鼻子，小心你的头发…
要耳朵的要鼻子的要头发的，都给我躲远点…偏偏桌子就这幺大，您叫我往哪躲啊?只要您的头朝左朝右偏一偏，一只耳朵就下来了; 您的头往前凑一凑，鼻子就成了盘中餐了… 除了“老加纳”是老神在在外，我们个个都是在刀光剑影下提着心吊着胆地要烤肉、接烤肉。一顿巴西烤肉晚餐吃得比“鸿门宴”还鸿门呢。 “您是否太夸张了一点了吧?” 请看照片上的海伦小姐眉头间的那道一轮刀光剑影及她惊吓得木木呆呆、躲躲闪闪的表情吧。 也请顺便注意“老丹”正在全神贯注地用钳子钳接烤肉的配合度。
(吓得木木呆呆、躲躲闪闪的海伦小姐) 也许是因为食客不多(可能因为是周一的晚餐)，也许是因为我刚才和他们“小葱拌豆腐”般地一拌就熟了，也许是根本就没有也许…反正吧，我们这一桌，根本就无需翻牌子，“巴西杨志”就主动地轮次挨个地送上各种烤肉。 说实话，我压根儿不喜欢“翻牌子索要烤肉”的创意和做法。这不让咱家像大清皇帝每夜“翻牌子临幸冻肉”那样的了吗? 我对大清皇帝“翻牌幸冻肉”的行为深痛恶绝。 清帝翻牌幸女。被翻到牌的妃女，被剥得光光的后又被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由六名验过真身的公公级的双眼患重度白内瘴的太监(伪冒假劣的太监绝对不行)扛着，像快递公司速递包裹似地往皇上寝宫送…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时节，再“九百里加急”，送到皇上炕上待幸的女体也早已被冻成一块“冷气肉”，冰冰冷，梆梆硬… 1)宽衣解带后的清帝龙体怎么“烤”这具“冻肉”? 2)满清皇帝为什么偏好这口“冻肉”? 这第一个问题就留待“百家论坛”的专家考证讲解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经过数年的潜心研究，悟出了些许机窍，今日就在“万家论坛”上“引玉”于下。 不少人阅读过一位美国记者写的传记《第三帝国》。我读到的是在文化大革命的中期内部出版发行的中译本。书中披露了希特勒纳粹在大战初期为了研究低温下人体的生理极限所做的种种试验。其中的一个试验项目是将全裸又冻僵的男女战俘捆在一起，观察他和她苏醒后的生理动作。结果是“试验物”苏醒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求食裹腹，也不索衣御寒，而是“就地取材、就地解决”式的性交。 死而复生，对生命的眷恋、对生存的渴望、对美好的求索…在这一刻，不分国籍、信仰、性别、年龄，都用“性”这一动作表达了出来。
其实，这本是人类得以繁生的原动力。 大清皇帝早于希特勒200多年前就知道僵后复苏的女体对生命渴求的表达方式，并从这种渴求中得到享受和满足。 这是大清后宫的秘诀。 大清皇上好“冻肉”。大清后宫库存的“冻肉”有三千块，块块盼望有向皇上夜夜表达自己对生命渴求的机会。于是乎，“冻肉”乐得死去活来，皇上乐得活来死去…只是再春秋鼎盛的龙体也经不住这样夜夜翻牌“烤”冻肉啊…于是乎，皇上龙体日衰，难以打理朝政…于是乎，皇上不但早夭而且无嗣，不几，又被一块“老冻肉”垂帘…朝政日疏，何来国泰民安? 于是乎，大清国运日衰 … 中国数千年的封建社会历史中，再不济的皇朝也只不过认宫女作女儿，嫁假公主而和番邦。只有到了清朝，翻牌“烤”冻肉吃的皇上吃得连连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次次割地赔银… 当今“热气肉”泛滥，搞活了经济、搞活了文化、搞活了市场、搞活了官场…于是乎，中纪委也被搞活了，“双规”个没完没了。 “杨志宝刀”削肉如泥。牛啊、鸡啊，大片小片落下盘…
人人都在充分享受“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天堂”生活 … 从社会福利这个角度看，地球上所有的国家中最接近“天堂”的应该是北欧的三国，丹麦就是这三国中的一个。四个月前，87岁的乔奇把我的退休后移居加拿大的美梦砸了个粉碎，我开始巴巴结结地另找养老安生之地。我不能错过今天晚上当面请教这位新相识的“老丹”的机会。我结结巴巴地问他，丹麦接受技术移民吗?我这样的条件和年龄有多大的希望移进丹麦? “老丹”回答，如今丹麦朝野普遍的共识是要大力发展高技术含量的产业。现在的丹麦也在学美国，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吸收人才。我们公司里的博士研究员中有三分之一左右是来自国外。所以，你只要把简历邮给我，我给你转上去就成，一年左右，你就移进丹麦啦 … 我得先亲身考察一下才作决定 … 这绝对不是个问题。
我们想办法搞一个合作项目，你就能经常来丹麦了。 你们公司里有中国人吗? 没有。我们不相信中国申请人提供的学历、履历及推荐信。造假的太多。我们没法一一去核实。不好意思，我不是准对任何个人的。我们丹麦有很多人很迷惑，不知道为什么中国社会失去了公信力。我们不明白，在奥运会开幕式上为什么要找另一个女孩子戴上麦克风装模作样地假唱歌呢?有这个必要吗?我们就是不明白，你们中国…
我像吃进了一只苍蝇…我们中国人可以关门议时闭窗论政，我们可不允许外国人对咱中国说三道四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动机。要早廿、卅年，这家伙肯定被戴上“反华分子”的帽子，永世不受中国人民的欢迎。此时此刻，我不想反驳他，但得立即阻止他。还没等我开口，小S抢了个先，换上个话题: “今天的烤肉挺不错，我们都得多吃几片。你们吃北京烤鸭吗? 咦，这里怎么没有烤鸭子呢?” 海伦小姐立马紧跟上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还问“巴西杨志”要烤猫吃[在越南，吃猫肉是很普遍的。
顺便说说，越南也有和中国雷同的十二生肖，唯一不同的是中国的“兔”在越南被换成了“猫”] … 天下华人本一家。谁能容忍自己的母国受外人数落呢!不识时务的“老丹”面对的是被他的反华言论激起的三个义愤填膺、三人成众、众志成城的中国人! “你们这里怎么没有烤鸭烤猫呢?” 海伦问伺者。 “巴西杨志”一头雾水。 怎么被你想得出吃 Duck 吃 Cat 的? 海伦小姐大笑 … “鹰眼”微笑着解释。我们在美国有三家分店，宗旨是向美国的顾客展示正宗传统的巴西烤肉和原汁原味的巴西文化[我朝“老加纳”瞄了一眼求证。“老加纳”微微低头表示赞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的厨我们的伺者乃至我们用的主要的原辅材料都是来自巴西。巴西烤肉最早是在200多年前由欧洲的移民带进巴西，融入了巴西的风味，渐渐形成了不同于欧美烤肉的具有南美特色的巴西烤肉。200多年前的欧洲人巴西人不吃鸭子不吃狗，也就不知道怎么烤炙它们。
但是，我们现在知道了。我们派过厨师专门去韩国学烤狗肉，我们也专门去贵国学烤鸭子。北京烤鸭闻名于全世界啊…这个味道啊，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口水满嘴啊…我去过你们北京，中国人民对我很热情很友好，让我参观他们的厨房，了解每道工序，所以，今天我同意你参观我们的厨房[我朝“老丹”白了一眼。看看人家对咱中国多友好]…他们都学到了一手好手艺，只是回来后无用武之机会，因为这里的饮食习惯不同。举个例子说，我要是在美国卖烤狗肉烤猫肉啊，姥姥，美国佬先把我给烤了… “鹰眼”得意，以为自己是又一次地逗笑了“国际美食班”。 我们得意，为堵住了“老丹”的“反华言论”，扭转了餐桌的气氛。 “杨志宝刀” 吹毛即断。猪啊、羊啊，大片小片落下盘 … 我们个个都尽了各自的能力 … 差不多就在我们再也不想“各取所需”之时，送饮料的“黑衣人”推着蛋糕车再次上场，挨个地送上我们选点的餐后甜点[我没要甜点] 。 紧吃、慢吃、多吃、少吃、各取所需、各尽所能的天堂般的好时光被“鹰眼”递上的帐单终止了…
美国各级政府都有规定，政府雇员不能接受私人公司雇员的吃请。我们公司也三申五令，请政府雇员(包括公立大学的教授们及他们指导的学生们)吃饭，如果超过每人$25，由雇员自理，不得由公司报销。所以，今晚打一开始就知道晚餐是蜻蜓吃尾巴 — 自吃自。 帐单，每人一张，拿在手上看在眼里是痛在心头。 当年的杨志无法验证祖传宝刀的宰人不见血的难题，今晚，在这里，巴西烤肉店，得到了见证。 这是真正的见肉宰肉、见人宰人、宰头不见血、宰你彻底没商量啊。 我的消费是“全班”最低的。我只吃了它四片烤肉(牛、羊、鸡、猪各一片)，一盘生菜，一杯加冰的自来水，没要甜点。 我的帐单是$60.66(不用您费心，20%的小费已经替您计算进去了。但是，您若要加小费，尽管请便，帐单上还留有一栏空着呢。小费可是上不封顶哦。哈哈)。 天哪，这点东东要价$61 ????? 虽然不要我自掏腰包，也实在有点心痛加肉痛 … 其它人的都超过$75大洋。 这就是这家巴西烤肉店晚餐的 one fixed price 固定的一口价的价码。 难为的是农科所的三个人，我知道他们的出差伙食补贴，他们每人得为这顿巴西烤肉晚餐自付$50左右。 哎，我的“老加纳”! 哎，巴西烤肉! 哎，巴西的“杨志宝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