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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到自家周边的几处中拟]订外卖，其中包括“一级烧曙U”（Hibachi Cafe)。2013年春天开业的时候，这家曙U密集地往周围的居民区投送过广告和优惠券。曙U显然以快尴漱阆☆g营，日本口味。牛肉、鸡肉、虾等套尴狱颞瘙q5美元到8.5美元，6片寿司卷的价格从4.25美元到5美元，8片则从8.5美元到11美元。他们在印刷品上还用蓝色圆珠笔手写了两条信息，“我们送菜上门”和“在UPS隔壁”。广告的发放可能数以千计，手写的工作量应该不轻。
自那以后，一级烧成爲我订外卖的选项之一，频度高的时候两三天一次，频度低的时候一个月不去。他们是家夫妻店，两人大约30岁出头。丈夫主厨，他来自福建福州。妻子负责招待客人，她来自广东台山。我以订蛋炒饭爲主，如果搭配蘑菇和青菜，他们收5.5美元。如果加上虾，价格爲9美元。有过几次生意往来以后，我要求给点优惠。台山妻非常爽快，她从服务台上取过一张优惠券，用圆珠笔划去印好的有效日期，然后写下“永远9折”。我买两样蛋炒饭的价格变成了5美元和8美元。
“你有没有认识熟悉租房合约的律师？”11月底的一天去取外卖的时候，台山妻问我。
我不认识。
“你们的房租有问题麽？”，我问。
“没有大问题，我们就是想跟房东谈一谈。”台山妻回答，情绪不高。
我没有追问。12月初再去的时候，台山妻正跟另一位华人顾客聊天，她说以后星期天打算停业，希望能多带两个孩子出去转转。美国的中拟]一周7天做生意，大多数连感恩节、圣诞节都照常营业，极少有休息的时候。夫妻俩有两个儿子，一个刚上幼儿园，另一个刚会走路。
我说，“星期天承包给我好了，需要付给你多少钱？”
台山妻笑了，“你怎麽可能干拟]？其实我们这个根本不挣钱的。”
她介绍说，一级烧目前的生意只能说不亏本。辛辛苦苦一个月干下来，抛开成本，懦惮涟Q润付完房租后所剩无几。
“我们每个月的房租要5000美元。”台山妻说。
一级烧所在的商铺区离我家只有2公里，UPS在它的左边，右边是一家理发店。
“我们这边的面积其实很大的，有1600尺。”台山妻说。
1600平方英尺大致相当于150平方米。就帮洈沪扪n其实只有60到70平方米，其他爲服务区和厨房。每次我去取外卖的时候从没觉得拥挤，曙U里的10来张小桌一般能有2、3张坐着客人就不错。我想一级烧相当于快孺情A虽说环境干净整洁，但有时间坐下来的客人可能不多，所以倒没觉得他们的客流量是个问题。
“客人一直就不多，”台山妻说，“房东不相信。他说门前的停车场总是很满，怎麽会没有客人？”
对啊，怎麽会没有客人？
“你看看，周围就是韩国超市，中国人都去买菜回家做，象你这样买现成的顾客不多。”
房东是个印度人，一级烧按照每月5000美元的租金签了5年合同。按照目前的生意状况，夫妻俩希望重新开啓关于合同的谈判，他们要求租金降到2500美元。
“房东不同意，那我们就打算离开。他说离开不离开都必须按月付租金，直到合同结束，否则就要告我们。”台山妻说。
这就是当初他们打听律师的原因。他们已经找到一个华人律师，但希望再找一个作爲对照以比较服务质量和要价。印度房东按照合同要求索取租金完全合法，他甚至有权要求违约一方用家産抵租金。
”我们反正也没房子。让律师到家里看过了，他说我们不用担心索赔。”台山妻说。
我心里好受多了。如果家里有高价值的财産或者买下了房子，夫妻俩的官司会麻烦很多，现在他们基本处于不怕官司、相对比较省心的状况。
开业不到一年，夫妻俩对顾客的嬝狗鄐O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比如中国客人比较挑剔，而且平时来得很少，周末才有一些。拉丁裔客人在乎份量，每次订套应ㄜn多给炒饭、捞面或者加个炸春卷他们才满意，而且最好不加价。黑人顾客不爱吃鱼，他们点寿司卷的时候会要求将鱼片换成牛肉片或者鸡肉片。
“牛肉片或者鸡肉片配上饭卷还能叫寿司？”我问。
“对啊，客人就要这样，我们也没什麽办法。”福州丈夫说。
他们一致认爲我是最不挑剔的客人，只要少给油盐就好。其实我也有过挑三拣四的时候，他们曙U开业之初我点过一次鳗鱼卷，11美元。看着福州丈夫在服务台前的玻璃柜里配制的时候，我就感觉米饭的湿度偏高，吃到嘴里果然如此。另外，口感也不象是最好的用来做寿司的米。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专注于蛋炒饭，没有再産生过其他杂念。
中国人做日本风味的懦撒搨n面对的竞争对手是韩国人。一级烧旁边的韩国超市内就有一家“彩虹”寿司摊，味道相当正宗，他们的鳗鱼卷才卖8.95美元。
我跟台山妻提到了与周围懦拨~竞争的问题。她承认，彩虹寿司摊不错，“他们的租金才多少？顶多1000吧？”
彩虹寿司摊占据了韩国超市内一片20平方米左右的空地，离生姜、红薯、土豆、莲藕、冬瓜不远。
“另外，到了晚上收摊前，他们剩下的都打折卖。我们怎麽也不可能卖那麽低的价格。”
离一级烧不到100米另有一家档次稍高的中拟]“新华天”，他们竟然共享同一个房东。
“新华天的租金每月1万美元，他们也一直在给房东施加压力希望降低。另外，他们觉得我们是竞争对手，所以跟房东说过好几次，不釦畯抻瑽C价炒饭，否则他们生意没法做。”台山妻说。
还有雪上加霜的事情。
“旁边的那家理发店是黑人办的，顾客也是黑人多。哎呀，人都不错，但就是老来用我们的卫生间。纸啊，水啊也都是钱，我们清扫的次数也要增加不少。”
理发店肯定有自己的卫生间，也闭O因爲客人多，遇到不够用的时候就到一级烧来寻求帮助。
种种因素相加，夫妻俩决定，如果房租无法谈拢，12月31日将是他们营业的最后一天。
美国的华人新移民中来自福州的非常多。很大程度上因爲福州人的勤劳和聪明，美国各地的简易自助中曙U数量其实与麦当劳已经不相上下，我去过的几乎每一个偏远小镇都有福州人办的店子。华人保持着重视读书的传统，即使第一代只能开个小拟]，到了第二代就很有可能登上美国社会的新一级台阶。台山更是中国有名的侨乡，移民的后代中著名人士爲数不少，其中包括现任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
福州加上台山的组合让我非常看好这家人的前途。我曾经想象过，他们的两个儿子，正好一个当医生，一个做律师。如果以后还有女儿，专业将是金融、财会或者护理，肯定不能走新闻的方向。一级烧经营过程中的波折不会改变我对华人前景的整体预测，但毫无疑问丰富了我对个体的认识。
进入新年以后，一级烧门前的红色英文招牌Hibachi Cafe就黯淡了下来，目前尚未重新点亮。
易速利 《华人办拟]未必总能成央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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