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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23日 晴（补记）
晌午，一行七人抵达尼亚加拉瀑布市，这是纽约州东部的一个边缘小城，印第安人偏安一隅的自留地，静谧、温和。缓行的TAXI驰过一座奇特的拱形拉索桥之后，伊利湖的下游呈现在了面前。下行，溪流淙淙，掩映在绿树红叶的视觉空间。虽是晚秋，迟来的寒流并没有拂红一岸的枫叶，加拿大的晚晴却是依稀呈现了。
这景，端端地让你感知壮观的瀑布就在不远的前方。
我们没有按捺不住的急切，似乎是持稳的孩子，怀抱一个美丽的蛋糕，慢慢感受这千辛万苦旅程之后的甜蜜。她已经拳拳于我们的期待里，许久许久了。
茵茵草地，盛放午后光线透出来的饱满，虽是阴天，丝丝的小雨，润了发，湿了衣袖，依然满满的窃喜。TAXI抵达，不需要半个时辰，稳当地到了。左手侧瀑布公园，右手侧我们下榻的HOLIDAY INN。一切完美如预期，不足五分钟，可以左右逢源。
入住HOLIDAY INN，宽绰的大床。一楼大堂很小很小，有许多南瓜造型的装点，有美丽和帅气的前台服务，家居化的服务不变形，勾起休憩的欲望。小息，前往瀑布景区。尼亚加拉的安静让人沉醉的不知所措，这是驰名盛誉的瀑布之都幺？三五的游人，稀落的车流，小小的楼盘，即便是酒店，亦是轻便的不张扬。一个字，“静”。这个城市，或者说小镇，会暗藏着狄更斯描绘的梦幻幺？那样的美艳幺？谜一样的等待。
原来TAXI下车处，一步之外就是瀑布公园。只是如此的低调，颠覆了我对旅游景区的理解。没有络绎的人群，没有检票的岗哨，仿若进了私家宅院，竟是不敢轻易指手画脚的。绕过一段小路，一座印第安人的塑像，一大片枫叶林，一大片依然青青的草地，拾阶而上。半米高的平台，售票亭，咫尺见方的游轮售票亭就坐落在右手侧。很简便的程序，13.5美元的游轮，2美元的环保车，迎着旋转门进入瀑布大厅。
其实，你可以不支付任何费用，就可以享受最美的视觉盛宴。这游轮的安排，是为了近距离去感受瀑布，在她曼妙的足底，亲临，靠近，吸纳，分享，对撞。所有远方的游客都会选择这样的安排，而附近的居民、或者摄影发烧友，无需下水，就可以捕捉一瞬间一瞬间的生息，长空瀑布、水帘彩虹、奔涌的湖水、气吞如虎的撞击……她分配了各个角度给你观瞻的角度。
360维度的舞姿，你必须赞叹，你不得不屏息敛声。
我们披上蓝色的雨衣，短暂的等候，起航。随着MAID OF MIST号游轮的驱动，加拿大对岸的瀑布群慢慢靠近，是一壁白练倾泻，似乎遥不可及，其实就在一公里的区域之内。如此之近的感叹，在雨衣的夹层里，我们的心思迎风飞扬。
我们开始按捺不住的急切。
MAID OF MIST，这号称“少女之雾”的游轮，我宁愿叫她“少女之舞”，她是动态的，气势磅礴的，以恒定的时速走向瀑布的深渊，走向56米或58米高度跌荡下来的绝响。
我们从轻轻的赞叹到欢呼到啸叫到手舞足蹈，到振聋发聩的群体呼喊，就在几分钟的时间间隔，就在，我们乘风破浪迎面走向瀑布底端的瞬间。MAID OF MIST并不急于转向，而是莲步轻移，从加拿大的“马蒂瀑布”开始转向，迎着“美国瀑布”和“新娘面纱瀑布”折回。在充满野性的奔涌面前，她已经习惯了乘风破浪的受得，不急不躁。水气、海鸥、寒流，涡旋成瀑布底端丰富的视线交错，你来不及看某个局部，你来不及摄下精妙的瞬间。水滴打在脸上、胸前，吹散了帽子，吹皱了衣衫。甲板上的人群开始奔腾，一浪一浪地挤向围栏，一浪一浪地用双手触摸飘散过来的性灵之水。
靠近，再靠近，30米的距离，或者20米、10米……
不知是欢呼声还是水雷声，声音的混响，听觉已经无法分辨取向了。水天一线，人与自然的交融，色彩与实物的并轨，这一刹那，只剩下了赞叹：大自然在古生代就已经铸就了这一特殊的地质奇观，7000年前，或者2.5万年前，白云岩、页岩、砂质岩互生节理，青水、蓝天、白鸥争奇斗艳。
湍急的水呵，你走了幺？你跨过美丽的岛屿、秀奇的山川、高昂的彩虹桥，你汇聚到安大略湖了幺？汇聚到气壮山河后的一马平川了幺？水光滟潋，原是那一壁奔涌的昨日今宵，如公牛舞秋，温婉成秋后的新娘。
所有急切之后都将归于迟缓，所有震撼之后都将守于安宁。
人类的生命，亦在曲折中走向自己的归宿，或者阳光普照的平和，或者激流险滩的纵横。短暂到来不及审视自己，而自然界的生命，她可以很远很远，用人类的生命够不到的距离。
一辈子太短，精微地去感受这个世界，该激活多少延伸的触角？体会这无处不在的鬼斧神工，美妙绝伦。
我们的惊叹交错于现实，游轮十余分钟后径自回到出发处，又一批游客起航。每天四万人的流量，印证了Louis Hennepin传教士1678年的发现：人间仙境、不可思议的美。也延续了拿破仑兄弟吉罗姆的爱情故事，和蜜月之都，让千万对情侣牵手这美好的嘱愿，在水的梦乡，送出一辈子的期许。
水帘后方的风穴，你完全会忘却时间的前行。水中央，那美丽的月亮岛、山羊岛、鲁纳岛，是印第安人的圣地幺，还是欧洲殖民的烙痕？都是故事，让这一座座水中的岛屿、浪外的风穴演绎成绿树成荫的花团锦簇。
我坐在高高的观景台，视线平放到瀑布的高点，看另一侧的彩虹桥，那座美加交界、因战争而握手的桥，可以随意穿行两国的居民，这是自由，共处一室的自由。星条旗、枫叶旗左右，联合国旗居中。所有的调和、自由都需要规制，不觊觎不偏袒，方才恒定。
对岸，加拿大高楼林立，酒店、赌场、游乐城，此岸，印第安人的血统静静地生养，10万人的小城，很智慧的酋长。很相近，或者截然不同。他们，却共处一室。
生命的行进原是如此的五彩斑斓，就如同这54公里的尼亚加拉河，短短的流程，从174米的海拔骤然降到75米，温柔、野性，迟缓、迅捷，珠幔、水雾，红日初升和日薄西山，春暖花开和冬雪凝聚，在更迭、在变化，在扭转。
我忘却自己的初衷，只知道，在第二个晴日到来的清晨，走在露珠润泽的草地上，看朝阳升起。我们肩并肩，看彩虹，看清澈的阳光，看远去的河水。
冰水 《旅美日记之十：尼亚加拉大瀑布的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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