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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美国:蜗居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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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国内正在热烈传看一部电视剧《蜗居》,海外的中国人也不例外,我们也在一样为主人公跌宕起伏的命运而揪心不已。看那些比是我们年轻一辈的第一代大城市移民的生活经历,倒引起了我们对自己早期的美国移民生活的回忆,同样地令人黯然神伤,曲折迂回。 

 

我丈夫比我早到纽约,那时他除了随身的行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他先在一位高中的同学家里住了几天,后来,他找到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就搬了出去。我到了纽约后,也步他的后尘,也找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俩人算是暂时解决了安身立命的问题。我们干了一两个月,手里有了点钱,想着找个单房,可以共同度周末。于是,丈夫买了中文报纸开始寻租的痛苦经历。

 

那时,正是纽约的寒冬,天空经常飘着大雪,人行道上堆满了积雪,丈夫一步一个踉跄,费尽心思才找到那些隐藏在旮旯角里的破旧公寓(只有这些地方的单间才是我们有能力支付的)。有不少地方因为地处过于偏僻,路又难走,最后被丈夫放弃了。一天,丈夫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告诉我,他找到了一处价钱合理、条件适中的房子,要我一块去看看。

 

我那时对房子的概念,不是中国的机关大院的宿舍就是北美大学小城的出租学生房。到了实地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丈夫“就这个?!”。丈夫点点头说,“就是它了”。这是一栋位于治安最差的东纽约地区的破旧砖房,房东是一位来自中国北方某省的金融硕士生,大概受不了蜗居生活,委身于一位台湾来的阔太,是一位纽约版的“海藻”。他并不住在这里,他和台湾太太住在十多年前被中国移民认为是好区的法拉盛。我们要租的房间就在一楼,面对大街,有一面窗子,总面积不超过八平方。房间里堆放了两张旧床垫叠起的“床”外,还有一只很小的床头柜。剩余的地方,塞了丈夫的一只大旅行箱,我们基本无法在房间里走动。争取空间最好办法,就是将房间门打开,毫无隐私地走出走进。我丈夫绝对是个苏淳式的人物,面对困境,除了一个熬字,别无他法。我没有海萍的泼辣,却也不是个含辛茹苦的旧式妻子。我对这间寒舍当然颇有微词,少不了忆甜思苦,后悔到了美国。

 
我们在蜗居度过的第一个晚上,真是终生难忘,床上什么都没有,连御寒的被子都没有,还是一位好心邻居借了我们一条被子,勉强过了一夜。第二天,我们跑到梅西百货商店买了些床上用品,后来又在破房子附近的商店买了其他生活用品,才算是安了家。

       

其实,在我们蜗居纽约之前,我们还有过更难堪的生活经历。丈夫在纽约郊区做工,有一次来纽约办事,赶不上末班车回去,晚上无处投宿,只好蜷缩在纽约火车站的椅子上过夜,一夜被警察赶了几次。还有一次,我们想在新年前夜看纽约大苹果的降落,竟然在曼哈顿时代广场附近找了一间又破又脏的中国人经营的小旅店。一进门,我就惊呼,这是哪家中国北方的县委招待所(当然是指六十年代水平),因为卫生间里放的是红色塑料的桶和脸盆和印花的洗脸巾。白天,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深夜才来暖气,却因为暖气管太老旧,响声如雷,令人无法入睡。就这幺样水平的住宿,每晚还要收费四五十元。所以,有了蜗居,我们在纽约有了落脚点,正经还是个进步呢!

 

 提起蜗居的卫生间和厨房,至今令我又犯恶心又难过。那种脏透着腻是我以前没有感受到的,幸好,每次去蜗居只是度周末,住上一个晚上,就逃了。丈夫在有了蜗居后,辞了包吃包住的工作,成了蜗居的长期住客。春天到了,每次回蜗居,我都和丈夫唠叨,得想办法从那里走出去,否则,像其他住在蜗居的住客,进去就出不来了,这国可就白出了。住在蜗居的房客,还是不少的,一楼二楼总共有个七八家,单身的、有家庭的都有,据居龄都不短了。像台湾来的老李和老张,据说是从大陆到台湾的老兵,后来跑美国留学来了,沦落到蜗居住下至今。住了多少年,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了。唯一明白的是,就是从蜗居出发,步行到某个肉店,可以买到全纽约最便宜的肉骨头,拿来熬汤挺不错的。还有个某某歌舞团的独唱演员,也住在蜗居,数指头过日子。我向来有追星的毛病,听说是个住蜗居的星,马上就斗志全无,临到离开蜗居也没与这位沦落明星照过面。

 

丈夫在我的催促下,为搬到一个条件好些的住处 而用心起来。正在这时,丈夫的那位高中同学告之,他自己在我们的蜗居附近就有一处房产。最近,房子恰好空置,问我们是否有兴趣租用。听他这幺一说,我们马上来了劲,约好时间就和朋友一块去看房子。新房子与我们原来的蜗居都处于同一条地铁线路的沿线,只是它更接近曼哈顿区。从外表看,也是破旧不堪,但比较大,一楼是商铺,二、三楼是住家,每层各是一个单元。我们去的时候,原来住户刚搬走,住宅内部狼藉一片。看到此景,我悄悄叹了口气,真是洪桐县里没好人,这东纽约恐怕是没有好房子。朋友忙不迭地向我们解释,原来的住户长期欠租,他不得不告到法庭,将他们驱赶出去,房客因此报复他,走前将所有的设施破坏尽贻,连马桶都给砸了。

 

我看了一下每层楼面的格局,总面积不小,一百平方上下,但整层楼几乎没有间隔,房、厅、厕所、厨房都是相通的。这怎么住呀,两个人住一百平方,好像挺奢侈,实在没有必要。丈夫看我满脸疑惑,就说,我们都谈好了,这房子算是由我们包租,我们可以随意改造每层楼的间隔,只要多租几个房客,我们就能赚回自己的房租。 朋友也说,他住曼哈顿,实在无法照顾这处房产,由我们代管,他更放心。

 

这就是说,我们要从第一个蜗居搬到第二个蜗居,当然条件大有改善(房间面积从八平米不到增加到二十五平米),朋友还请人重新装修了房子,换了地板和粉刷了墙壁,感觉比以前那间蜗居好多了。丈夫为了改造房子的间隔开始动脑筋,在每层楼留出了比较宽敞公共使用的空间后,还分隔出若干小房间。他分割房间的创意,得到了专业装修师傅好评。开始,我提出疑问,这幺小的房间,而且有的还没有窗口,是否有人愿意租。丈夫却很信心地说,你不懂,很多人租房间,都像我们当初,不是为了长住,而是为了回纽约度周末用。果然,不出所料,分隔后的房间很抢手,连朋友都很受启发。

 

当然,在这世界上,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供应,为了通过管理朋友的公寓而挣到我们每月的租金,我们付出的劳动也是艰辛的。

 

朋友当时为了将原来的房客驱走,曾到法庭申请停电停煤气,所以我们刚搬进第二个蜗居时,那是一个光板房子,除了有自来水流动,其他一切生活设施都必须重新向有关部门申请恢复。这是一个可怕的过程,一切都得等待。本来煤气是最早恢复服务的,我们没高兴两天,突然来了两个工人,说是修理马路,不由分说,就把煤气供应截断了。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回来,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每次与煤气公司接洽,对方总是说,从记录上看,你们的煤气供应是正常的。于是,我们又重重复复地解释那天发生的一切,对方从来就是一句话,你们等着,我们会派人给你们解决问题的。我们从晚春等到仲夏,眼看秋天到了,还是没人来解决我们的问题。

 

幸好,供电在夏天恢复了,我们用一个小电炉勉强做饭,甚至加热洗澡水。秋天到了,天气开始冷起来,没有煤气供应即意味着冬天没有暖气,我们别无他法,只有加紧对煤气公司进行电话轰炸。那时,我正好无业在家闲住,时间有的是,想到就抓起电话催促煤气公司,终于把工人等来了,是两个三大五粗的大个子。丈夫见了到他们,憋了很久的怨气发作出来,用不甚流利的英语嘀咕了几句,“本来已经有煤气的,就是让你们的人搞坏了”。话一出口,其中一个家伙就不高兴了,对着丈夫咆哮如雷,“以前是以前,那是历史”。看到这情景,我都吓软了,马上把丈夫拉开,用好话打圆场,哄着那两个工人把活干完。

 

终于,经过四、五个月的努力,朋友的房子算是全部恢复了所有的生活设施,过冬不成问题了。我这才明白,这好事为何能轮到我们头上,合着朋友自己英语口语水平差些,实在应付不了那些方方面面的美国人,听说我英语不错,就把这些超级麻烦甩给我们了。唉,知识还是有用的,起码用它改善了我们的蜗居生活。

 

丈夫为了让房子更适宜于出租,每天下班回家都自己动手分隔房间。为了省钱,他用的绝大部分的材料都是从街上捡回来的,每天回家,不是扛抬,就是车锯,忙到深夜。我大概是唯一知道他为朋友的房子付出多少艰辛劳动的人。不过,管理房子最让我们伤脑筋的还是应付那只供热锅炉。天没冷之前,它工作得好好的,每天都断不了热水。我们以为,这过冬恐怕是没问题了。谁知随着气温不断降低,麻烦就越来越多。常常在半夜我们睡得正香时,暖气供应突然停了,结果我们被冻醒过来,不知所措,因为再负责的装修师傅也不会半夜上门服务。于是,我们唯有把所有的保暖物都盖在身上,等熬过夜晚再说。据朋友说,房子的锅炉是新换的,装修师傅承诺终生保修。但这锅炉停摆的频率实在超出预计,初时,师傅还真的上门服务过几次,后来,他实在被这只炉子闹烦了,再也叫不动了。没法子,丈夫只好自己琢磨着学习对付这只锅炉。

 

我们发现,这只炉子最大问题是常常突然熄火,只要自己懂得将炉子重新点燃,问题还是不大的。于是,丈夫钻进置放锅炉的地下室,趴在炉口,研究点炉子的窍门。上天不负有心人,三番五次地,他终于能很在行地将锅炉重新起动了。只是,炉子常在半夜熄灭,在零下的气温中钻进地下室摆弄炉子的滋味确实很难受。再往后,遇上炉子闹罢工,丈夫又不在家时,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握着一支手电棒,到地下室摆弄炉子,居然也学会了点火。那炉子,大概见我们俩都百炼成“精”,一年后,竟然逐渐学乖了,不再制造麻烦了。

 

如果,不是后来出现那些人为制造的麻烦,我们管理蜗居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毕竟很多麻烦事情,都是物质原因造成的,解决了便是一劳永逸的。然而,与人打交道所引出的麻烦却是没完没了,永无休止。小山东是蜗居房客中的极品,人称在北京读过书,甚至是国家某机关的干部,出国留学,取得硕士学位后,找不到白领工作,身份又解决不了。终有一天,他被迫拖着行李在东纽约彷徨,被朋友遇着,见他可怜,便收留到蜗居房中住下。第一年里,他还算老实,对我们超级麻烦冷眼旁观,从不援手,有了好处,只管享用。第二年里,他看到蜗居楼已走上正轨,请求朋友允许他包租的二楼(我们住在三楼),朋友很婉转地拒绝了他的要求。他自然不爽,频频向我们发难。他不断告诉向新来的房客,我们仅仅是二房东,指责我们通过包租从中获利,动员其他房客抵制我们。丈夫被小山东气得要命,他只看到我们得利,却无视我们为经营这栋房子付出的巨大的劳动。

 

然而就在此时,楼里不幸发生盗窃,全楼房客都受到不同程度损失。小山东一口咬定,是一位住在楼里的房客所为,那位房客果真在事发后匆匆搬离。于是,小山东要求我们负责赔偿所有损失。我从来没有与这种斯文流氓打过交道,被他气得不行,很想不开,想马上搬走,远离纠纷。





我家晓珊       《蜗居生活在美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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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和丈夫的关系很不好,经常为了房子的事与他争吵不休。我很不明白,以我们当时的经济收入,我们完全不需要住在东纽约。但丈夫认为,省下每月的租房钱,我们可以较快地积累一笔现金。他说,在美国年收入十万、八万美元的人很多,但手里有一万美元的人就少之又少,尽快地积累现金对我们将来改善住房是最关键的。这是那门子经济学,我实在听不明白。

 

为了尽早搬出蜗居,我经常一个人到处看房,后来还拉上丈夫到处考察房子。但是,我们对于何时能改善住房条件,一直感到很茫然。至于买房,我想都不敢想。凡是有人讨论买房这个话题,我都吓得躲开。记得,一位在纽约新认识的朋友丽莲,是个会计师,很认真地问过我,想买房吗。我连连摇头,觉得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幸好,这位朋友在我觉得很不具备条件时,就不断地想我灌输了许多买房需要知道的信息和知识,还带我参观她自己的住房。买房谈多了,我也习惯了,渐渐地在纽约置业就成了我们家庭的奋斗目标。

 

我们在蜗居住了整整四年,经历许多困苦、曲折,但也收获不小,收入不算高的我们竟然有了好几万元的积蓄。这时,我们的家庭生活再次到了一个转折关头,孩子要来美国了。这时候,我觉得找到了最好的搬家理由,又开始动员丈夫离开东纽约。这次,丈夫不再和我争执,很爽快地答应搬家,而且他还主张买房子,因为实在不想全家再四处飘泊了。四年里,我们俩第一次在住房问题上如此一致,我喜出望外。

 

然而,我们在购房的过程中又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我是个胃口比较大的人,认为买房最好一步到位,起码要买连栋的二层楼房。丈夫向来胆小,做事主张步步为营,心里早就拿了主意,要买比较经济实惠的合作公寓。于是,我们又开始无休止的争吵。后来,我们看到了现在住的超大型合作公寓时(居住面积共140平方米),终于勉强达成了一致,与卖家拍板成交。因为我们买的是合作公寓,所以只要通过背景审查,就有资格购买,而且价钱非常适中。那时,丈夫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背景审查顺利通过,我们手中的钱已基本够支付一半有多的购房钱。我们考虑到银行贷款需支付高额的手续费(无论借多少都要支付美金5000元),决定其余购房款项向亲友借贷解决。我们居然无需向银行贷款,就结束了我们历时四年有余的蜗居生活。

 

哪知道,我们刚买下这套公寓,纽约的房价开始突飞猛进,平房价平均上涨了一倍,合作共寓平均涨了二倍有多。我们糊里糊涂就成了幸运一族,个人资产突然可观起来。不过,我个人的感觉告诉我,所谓资产增值是没有实际意义的,除非它可以转化为物质时。而买房改变了我们蜗居生活,我的确感受到了这种物质生活的变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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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j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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