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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在我们自己国家的国道上，沿途会看到许多小镇，质朴的民风和商业气息并存，有一种贫穷的热闹，吃的、喝的一定是价廉的、顺口的。记得我们走广西国道时，清晨在一个小镇吃饭，口中没味，便向美丽的店主姑娘讨点咸菜，这女孩儿二话没说，穿街过巷，一会儿便给我们拿来了家里自制的泡菜，坐在满是油腻的长条桌旁，就着小笼包和大米粥，我们吃得分外香甜。
比之美国的大城市，我更喜爱美国的小镇。但是美国小镇与中国的小镇有明显的区别：咱们国家的小镇，亲切，但肮脏；乡土，但也开始有了商业的狡猾；人多，但衣帽整洁的很少。美国的小镇则千篇一律地一尘不染着，以致我想在绿草地上找到点儿塑料袋、弃纸巾之类，都成了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说美国辽阔的河山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美人，小镇便是她项下串串珍珠，它们是那么可人，有小小的街道、小小的房屋，小小的绿地和小片小片的鲜花，清新得就像一个童话。
我记忆里的美国小镇却不是这个样子。我很爱读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哈克贝里·芬历险记》，从这位伟大作家的笔下，曾得到了对美国小镇的初识。密西西比河源远流长，小哈克和黑奴杰姆乘木筏飘流，经过了好多乡间小镇，它们都是那么肮脏、破烂不堪——有的人和猪在齐膝深的烂泥里乱跑；有的打冤家的枪火动不动就撂倒几个人。当时，美国小镇愚昧野蛮，骗子横行，受私刑的人身上动不动就被涂上柏油贴满鸡毛，骑在木杆上游街。而整天被卖来卖去的黑奴们唱着哀怨的歌……
时光不过200年。
我惊奇谁是那个魔术师，眨眼之间就把美国小镇翻了个个儿。如今我再也找不到马克·吐温笔下那样的小镇了。7月1日，我走在艾奥瓦的“派拉”镇上，又一次被这个小镇的美所降服。在此之前，我曾见过科罗拉多的小镇，它们有的被雪山和苍松掩映着，有的则酒吧里响彻着乡村音乐的动感。还有纽约州一座历史名镇，像极了电影《大鱼》里那个梦幻的栖息地。眼前的派拉更出色，作为荷兰人后裔的居所，风车和郁金香装点着它——遗憾的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郁金香花期己过，但在壁画上、橱窗里、器皿上芳踪可寻；而风车还在悠悠地转着，讲述着一个北欧的故事。
哦，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美国小镇给人一种梦境的感觉，原因是很少有人。和我们国家小镇吵吵嚷嚷、人特多有别，这里到处都不见人影。一个浇花者，浇了花很快就进去了，只留下房屋旁、窗檐下、灯柱上，鲜花静静吐露着芬芳。“当趟（镇中心）”一大排橱窗里，摆放着荷兰木鞋，郁金香彩绘的大盘子、大水杯，都很漂亮，比起美国其他地方粗糙的纪念品，不知道强了多少。可惜所有的商店都休假了，门关人邈，只留下那钩花窗帘里，一帘美丽的白日梦。
坐在空无一人的街边长椅上，看丽日睛好，云卷云舒，心中想象着这镇上人们的职业：也许是半夜出工的清洁工？也许是在远处城市的上班族？也许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应该是富足的、安乐的，连周日都不营业，放着钱不挣应该不是脑子有水。“周日啊”，他们会说：“连上帝都休息了……”，呵呵。
打马回途，我们好不容易看到了人踪：一个身材高大的美国佬，给他身材娇小的亚洲籍太太照像，3个孩子两个黑发一个金发。我们还看到了3个水边晒日光浴的姑娘，健康而美好，光脚心被一池碧水映蓝了……接着又看到带着3个孩子的3个女人，应该也是观光客——加上前边看到的浇花者，这就是我们在派拉镇看到的所有人们了。
阿建 《小镇无人客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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