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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基山流浪记:最后一根道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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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华工,就没有太平洋铁路。”     ——加拿大第一任总理麦克唐纳(John A. Macdonald)

 

7月5日,星期二

一早离开三峡谷酒店,沿着穿越“鹰隘”(Eagle Pass)谷底的1号高速公路一路西行,7点半来到了加拿大太平洋铁路“最后一根道钉”纪念碑——它位于高速公路的南侧,旁边就是太平洋铁路,只是前不见村后不见店,既没有车站也没有人家,除了铁路旁一座纪念碑外,也就是一幢卖旅游纪念品的小木屋。

 

“最后一根道钉”何以会“钉”在这里?

那故事也许要一直追溯到加拿大联邦政府的成立。

1867年7月1日,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安大略、魁北克、新布伦斯维克和新维克细亚签订法案,正式组建加拿大联邦政府。而新成立的加拿大,自然希望其他殖民地也都能加入加拿大联邦,而不是北美南部的美利坚合众国——当华盛顿向他原来的宗主国举起“独立、平等、自由”的反叛大旗时,一场对殖民地的争夺便早已在北美大陆蔓延。

两年后的1869年,美国太平洋铁路在犹他州的普洛蒙托莱正式接通了,它不仅成为北美大陆上第一条横贯东西的铁路,而且寓意着美国拓展西部的强势——继西雅图和华盛顿州加入美利坚后,同样位于太平洋西岸的英属不列颠哥伦比亚(BC)也出现了加入美国的呼声。

也许是与英国的渊源更为深厚吧,1871年不列颠哥伦比亚还是决定加入加拿大,不过作为条件,联邦政府必须效仿美国,也修建一条横贯北美大陆的太平洋铁路,以便“将东海岸的文化、经济、物资运往西海岸”——而这,正是被誉为“加拿大国父”的第一任总理约翰·亚历山大·麦克唐纳(John Alexander Macdonald)的宏伟构想。

麦克唐纳当即承诺,10年内将原来规划中修筑到班芙的铁路一直延伸到温哥华——他决心要用一条太平洋铁路,来“建设和统一这个新的国家”,以抗争美国的西部扩张。

但是第二年,这位第一总理就因牵涉到铁路工程承包商的“太平洋丑闻”,而不得不辞职下台,继任的新一届政府则对这一浩大的铁路工程犹豫不决。结果一拖再拖,1875年勉强动工,花了三年时间也只是在安大略和曼尼托巴之间修建了一小段铁路。

眼看10年期限将至,已加入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不得不扬言,如果联邦政府无法兑现承诺就“退出联邦”——国家面临分裂,不仅让积极鼓吹“用铁路统一国家”的麦克唐纳重新当上了总理,加拿大议会也通过了修建太平洋铁路的议案——1880年4月太平洋铁路再次动工,历时6年,1885年11月7日,这条全长3800公里的大铁路终于在BC省的灰熊镇(Revelstoke)与夕卡摩(Sicamous)之间“鹰隘”西面的克莱拉奇(Craigellachie)合拢了。

作为一种象征,时任铁路公司总工程师的史密斯爵士(Donald Smith)亲手打下了“最后一根道钉”。

这“最后一根道钉”何以不放在铁路终点的温哥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旁边连一个火车站也没有。

导游大卫说,那是因为从班芙到温哥华这段铁路要穿越落基山脉,地质条件最差、工程也最艰难,为了赶进度,所以从班芙和温哥华两头同时动工,显然当年人们并没有刻意想到,它会在这里合拢的。

 

一座简陋的纪念碑

哦,在眼前这片荒野,太平洋铁路和加拿大1号高速公路几乎就是并列而行的,公路在北面,铁路在南面,而这座纪念碑就这幺孤零零地立在这两条横贯加拿大东西的大动脉之间。

它大致高约4-5米,立于太平洋铁路百年纪念的1985年,由一块块粗大的花岗岩石镶嵌砌筑而成,四方底座,粗犷、坚实,远看就像一座小金字塔。

纪念碑貌不惊人,但是走近看你会发现,砌筑纪念碑的花岗岩石不仅大小不一,而且石质、颜色也各不相同,或红、或褐、或黑、或灰、或黄、或白,斑斓杂陈,原来它们来自加拿大13个不同的省份,基座的岩石上还镶嵌着各省的铭牌——它似乎寓意着这条铁路的开通,就象是一条纽带,将加拿大横贯东西的各个省份连结在一起,形成了这个完整的国家。

纪念碑上方镶嵌着一块铜牌,上面镌刻着的铭文这样写道:

“HERE WAS DRIVEN THE LAST SPIKE COMPLETING CANADIAN PACIFIC RAILWAY”(这里是打入加拿大太平洋铁路最后一根道钉的地方)。

下方是日期:“NOVEMBER 7 1885”。

不过最有味道的则是中间的一句话:“FROM OCEAN TO OCEAN”。

它出自拉丁语“ONE MALI USQUE AD MALE”,加拿大人最引为自豪的一句格言,“从海到海”——而这也正是被誉为“加拿大国父”的第一总理麦克唐纳,当年修筑这条铁路的理念。

 

一根金色的道钉

纪念碑南面隔着一道铁丝网,铁丝网后面便是铁路,枕木碎石上是两道铮亮的铁轨,显然它现在仍在使用,尽管铁路旁挤满了荒草、灌木——而就在靠近铁丝网一侧的铁轨下,枕木上画着一个黄色的箭头,它所指着的,就是当年史密斯爵士打下的那颗“最后一根道钉”了。

不过你能想到吗?这根道钉居然是用黄金铸成的——大卫如是说。

金黄色的道钉就钉在枕木上,与它旁边一根根锈迹斑斑的道钉相比就像新的一样——呵呵,隔着铁丝网你很难看清它究竟是油漆成黄色的呢?还是真的用黄金铸成的,荒山野岭+126年,居然能保存到今天?

对于我的疑问,大卫只是诡异地笑笑,并不作答。

纪念碑的东面陈设着一列翻新过的古董火车车厢,旁边还立着一张大幅油画,上面画的就是时任铁路公司总工程师的史密斯爵士打下这根黄金道钉的场景——他身穿礼服,头戴大礼帽,一副绅士模样,弯下腰正用手里的铁锤敲打着,身边则簇拥着一群显得既疲惫而又好奇的铁路员工。而西面访客中心的小木屋的墙上,还张贴着一张放大了的当年刊登这张照片和消息的报纸。

 

“没有华工,就没有太平洋铁路”

不过真的,无论是这幅表现“最后一根道钉”场景的巨幅油画,还是放大了的报纸图片,43张簇拥在一起的面孔中,你真的找不到一张属于咱华人的。

但是据历史记载,参加修筑这条大铁路的华工超过15700人,其中有4000多人死在筑路工程中,以至于有人这样说,加拿大太平洋铁路“每一公里的路轨下,就埋葬着4个华工”。

真是让人刻骨铭心,难以释怀啊——大卫说,这也是我们这样的华人团与西人团最大的不同,凡是游览落基山脉,必然“到此一游”,尽管它只是一座简陋的纪念碑,尽管它没有留下一点华工的印记。

据说招募华工修筑太平洋铁路,正是发生在穿越落基山脉,进入BC省这段。因为这段工程到处是山崖峡谷和湍急的河流,筑路工人需要用绳索系在身上才能荡到半山腰打洞装火药。还经常要赤脚在峭壁上攀登才能保持身体平衡,险情频繁,很多工人死于非命。

面对这一难题,铁路公司便想到了华工——美国太平洋铁路西段最艰难的一段,就是靠华工修筑的。而且华工吃苦耐劳,坚忍不拔,工资又低,就连当时的第一总理麦克唐纳也不得不承认:“我们的选择是,要修铁路就必须要华工;没有华工就没有铁路,别无它策。”

于是,太平洋铁路公司在BC省设立了劳工代理事务所大量招募华工,“每4个工人中华人就占了3名,工作虽优异,但每日仅得1元,为白人工人薪给之半。又因工程艰险,由疾病与意外事件而残废者甚众。”

“有的华工被暴乱的白人群殴甚至杀死,白人指控华人低微的工资使他们失业。事实上是铁路公司给华人的报酬远比欧洲工人的低,而派给他们的工作却比白人的重很多。”

“沿着菲沙河谷(Fraser)陡崖这一段线路特别艰难,不仅是地形、地质上的难度,而且施工方法也十分危险。615公里长的路段用了1.5万名劳工,其中9千人是华裔。”

“为了省钱,承包商不采用强力炸药,而让劳工用便宜但很不稳定的硝化甘油进行爆破。没有确切的伤亡报告,但目击者和报纸公布了可怕的照片,估计有700至800人死于建造这段铁路,大约占劳工总人数的5-9%,其中大部分是中国人。”

 “有一次,有二百名中国人死于坏血病,耶鲁镇的小坟场马上就堆满了这些永不能回家的人的尸体,没有医生来看他们,也没有人能担保他们所吃的食物能不使他们患坏血病。”

“在四年的筑路期间,约有十分之一的人没能生还。他们的尸体就乱葬在荒野丛中,有些人的尸骨被同乡挖出来送回到中国他们亲人的手里。最可悲最可叹的是华工不懂英文,当时也无人为他们作传,很多人死了连姓名也没能留下来。”

BC省内“那些最难铺路的地段都是中国人完成的”——但是当铁路就在BC省合拢,人们象征性地打下它最后一根道钉时,却没人想到华工。

呜呼,这简直就和当年美国修筑那条太平洋铁路一模一样,竣工典礼上没有一个华工参加,哪怕只是象征性地露露脸。

而更让人难以释怀的是,铁路一竣工加拿大政府就“翻脸不认人”,步美国排华法案的后尘想方设法阻止华工入境——1885年向所有进入加拿大的华人征收$50元加币的人头税,1900年和1903年又将人头税的标准分别提高到$100元和$500元;1923年更是通过了严厉的排华法案。 

可悲的是,20世纪40年代加拿大才取消排华法,而直到2006年6月22日,加拿大政府才对这一百多年前向华工移民征收人头税的做法表示“正式道歉”——承认加拿大建国最大的功臣是华工,并对受害人及遗孀做出“赔偿”。

“赔偿”多少呢?

“2万加币”,大卫说——呵呵,那看上去似乎还是一个不错的补赏,对于100多年前年所征收的最多500元来说。但是你必须提供有法律依据的“证明文件”,以证明“确实是死于当年修筑这条铁路的华工”。

天哪,一百多年前的“命案”,有多少“证明文件”能够保存到今天?大卫说,就在我们这个旅游团出发前的7月1号加拿大国庆节,温哥华的华人社团还举行集会,对政府这一看似“赔偿”的做法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无法释怀的思念.

站在纪念碑前,我不由得便想到我的祖辈——当年卖猪仔去到美国,后来又辗转来到加拿大,不知道他是为了淘金还是为了修筑这条该死的铁路,从此就失去了音信。

以前在美国西部旅游时,每每看到那条太平洋铁路,我总是要勾起一段胡思乱想,想寻到自己的先人好“让他回家”,而站在纪念碑前,朦胧中这种奇怪的念头竟又突然涌上心头。当其他团友到此一游后离去,我独自抚摸着纪念碑时,不由自主地跪在纪念碑前哭了——那奇怪的、该死的感觉,仿佛是听到你在召唤?

你究竟在哪里呢?是否就埋在这该死的铁路哪根枕木下呢?

你知道吗?每次到北美,母亲总念叨着那些没头没脑的话,要我打听你的下落,我知道那几乎是天方夜谭,但是为何来到这里,又偏偏让我想起你?

我不相信你就葬在这里,那似乎是没理由的,你怎么会成为这条铁路下4000多华工孤魂野鬼中的一个?但是为何就偏偏去了加拿大后就没了音信?

也许安息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你知道你让多少后人为此思念,烦心?

该死的,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吗?除了回去后有个交待外,没准我还会带你回家——回咱中国去,回台山,回冲篓,回到咱祖辈世世代代的那块墓地——尽管我也没去过几次,但我知道那里,山坡上几棵树,山下一口水塘。哦,还有村里那块宅基地,残垣断壁,荒废了上百年,没准就是你走后废弃的,现在也似乎仍空着等着你呢。

……

唉,胡思乱想,没想到一时失态,竟会跪在这该死的纪念碑前哭上一场。。。。。。






途人   《落基山(Rocky Mt.)18——该死的“最后一根道钉”(The Last Spik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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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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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jia
声明:此文章由 Meijia 2013-06-02上传,共计452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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