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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老李跟我说，晚上John会来接他去一个叫Table Talk的活动。我反正是闲人一个，就一块儿跟着去了。这也是一个本地某教会组织的周会，但与宗教无关。我去到那里才知道，其实是为了帮助来自非英语国家的留学生尽快融入学业和日常生活而开办的一个英语角。当然，他们的形式比较轻松，不仅提供各式甜点水果，还会组织本地人跟学生一起玩一些游戏什么的。虽然我既非本地人，也不是学生，倒也不显得突兀，反正人家是来者不拒。
我跟一个美国老太聊得挺欢。老太太名叫Virginia，满头银发，脸上的褶子似乎在泄露着已过古稀的年龄。很难想象，国内这个年纪的老人还会有气力、精神和心情出来做义工，更何况还要走进走出张罗吃的喝的，要费劲而亲切地跟不同口音的外乡人交谈，还要一起做游戏！最有趣的是，老太太竟然去过一次中国，用了三周时间跑了12个大小城市。我问她您这是几年前去的，她回答说是70年代初。天哪！那时的中国我只在安东尼奥尼的纪录片里才见过一二。
“中国变化太大了。。。您应该再去看一次！”我向老太太发出邀请。
“是啊，中国变化很大啊。。。我是想再去一次。。。可是，没有钱啊。我的退休金不足以支付去中国的旅费。。。但是，经历过就够了，我拥有最美好的记忆啊！”在后面的交谈中，老太太一而再地提到这个词－－“美好记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真的显出无比的满足。她兴奋地跟我回忆无锡的山水、昆明的茶艺，和某地出产的丝绸，虽然她很努力却都想不起来那个地名了。
我是个非常健忘的人，很多时候会觉得过去的日子再美好也无法挽留，甚至连记忆都会从剩余不多的内存里渐渐删除。Virginia的乐观感染了我。经历过，哪怕只有一次，只要是美好的，就让它保留那份光鲜的色泽在记忆里面，不用经常拿出来对比现在或久久怀恋，偶尔想起，能够快乐地感受到一点点记忆中的余温就好了。
后来大家自然地分成了几块各自玩起了游戏。我们这边是根据提示器上随机出现的单词，除了不能直接提到这个单词之外，用任何描述、声音、模仿让同组的人猜到那个词。老实说，这个游戏不太适合非英语国家的人，因为提示器的很多单词不认识，而有些认识每个字，拼在一起成了一个俚语就又不认识了。有时候看着几个刚来的学生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抓耳挠腮地想要表达又表达不出来，我都觉得有点不耐烦了，可那几个本地人却还是平静地带着微笑，亲切地鼓励学生尽量表达。他们中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学生，有的是像Virginia那样白发苍苍的老人。。。接送我们的John看起来也有60了吧，除了志愿参加这个活动之外，他还跟一个国际留学生接了对子，带学生去郊游、请学生到家里去作客、定期交流，等等等等。在这里，我很习惯地会把看到的景象、接触到的人跟国内来比，你说国内会有多少人愿意拨出自己的时间，无偿地每周一次做这样的志愿者呢？我们的时间很金贵，能挤出来的空余还要给家庭、朋友、休息和享乐，怎么还有功夫管这种闲事？
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派说过这样一句话：正是因为老虎的存在，才让他时刻保持警醒；正是因为要喂养老虎，才让他的生命有了意义。我后来想起这句话，特别是后半句，都觉得很感触。究竟是什么赋予了我们生命的意义？不是得到，而是付出。曾经，我是那么看重自己的得失，以为走过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人，尝过各种美味，有过很多经历，生命便成就了。可是，为什么内心还是那么空洞？所有的得到填充进去，仍然觉得深渊万丈。与其苛求世界围着自己转，不如谦卑地付出，付出之后的得到感反而更强烈、更满足。
今天上午去看了“林肯”。这是一出严肃的正剧，很多国会辩论的场面我都有点跟不上，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林肯的尊敬，对那些为了争取黑人平等而承受巨大压力的白人议员的尊敬。直至片尾，戏院出现，我意识到林肯的最后时刻来临了。然而，斯皮尔伯格没有多花一丝力气在林肯遇刺的细节上，没有多制造一幕煽情或是惊诧的画面。与他的遇刺相比，林肯的伟大只存在于他活着时在结束内战争取人权平等上的殚精竭虑，和因此而给后世带来的深远影响。影片结束，电影院里响起了掌声，这掌声此起彼伏，直至演职员表放完，仍有连绵不绝之势。
看完电影去Stockton Ave.上的苹果专卖店买了个网线接口。MacBook Air的确薄，以牺牲了很多附件为代价，不知道今后配买附件还得支出多少银子。这两天想到苹果这个品牌，突然觉得它有趣的对立性。一方面，与竞争品牌相比，苹果以颠覆着称，它不墨守成规，它打破惯例；而另一方面，它其实始终忠实于最基本的产品设计理念，那就是以消费者为核心，要求给予消费者最优化的使用体验。与那些不愿花钱花时间投入产品研发的诸多品牌相比，与那些动不动讲commercial upgrade的品牌相比，苹果在这一点上又显得那么守旧、规矩。但这正是我，作为一个消费者和一个广告人，都很尊重这个品牌的地方。
bloorstreetnara 《旧金山 Day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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