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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匹兹堡是很久的事了，若不是行程表上有这个名字，还真不知美国有个匹兹堡。
离开拉斯维加时灯火如昼，在匹兹堡降落已是清晨时分。下了飞机又坐一段“火车”方到候机大楼领取行李，那时我的词汇里还没有“轻轨”。早年国人出门总是傻傻的，我也是。在赌城时过马路，人行横道红灯长明，几米宽的彼岸就是无法渡过。心想：这美国佬的交通管理也不怎么样。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妪在灯杆前停下，抬手按了一下什么，绿灯闪起，她从容走向对面。近观灯杆，上有电葫芦手柄同样的按钮，恍然大悟！这东西现今在我们的城市里已是不足为奇广泛应用了，可就是常常不灵。
入住一家叫维斯塔（音）的酒店，与很多美国酒店一样高楼大厦却只有一两间餐厅。喝着咖啡，窗外行人疾步。一个漂亮女人走过，浅色头发随着步履上下飘逸；一群黑小伙子脚踏旱冰鞋飞驰，玻璃外一闪不见；一位戴船型帽的军人走来，冬常服适体挺括徽章晶亮，一看便知是个资深校官。眼睛朦胧，昏昏欲睡，飞跃太平洋没感觉到时差，从西部到东部居然要倒时差，怪事。
原来我们过去在电影书籍里看到的大钢厂，真正的钢铁工人就是这个城市的昔日象征，只是时过近迁，产业旁落，伟大的钢都已是昔日的辉煌。站在高坡俯视，桥挨着桥（这是个桥之城），河水寂静，灯火阑珊，不见烟囱不见高炉不见往昔的火红烟尘，最亮处的球场杀声正急，据说是匹兹堡钢铁工人队与纽约队的一场橄榄球决赛，为了庆祝钢队的胜利还准备了祝捷焰火。在酒店大堂，听说钢队没赢，自然也看不到焰火。电梯里几个酷似球星的高大黑人说着比赛，挤在里面我的头只及他们的胸部，又黑又粗的手指在我眼前比划，巨大的手掌我看的极清。
一个城市总有历史的印记，好客的朋友领去一家餐馆，沿木楼梯而下，墙上的画框里镶着一块块泛黄的餐巾，是明星政客还有竞选总统的留言签名，每张画框里的餐巾是一个历史故事。肥胖的女跑堂一手端来几盘子意大利面条，盘子之硕大，我惊愕！一旁瘦俏文雅的女官员熟练地卷着面条无声咀嚼，一会儿餐盘见底。没有钢铁可运，火车站改建成商业中心，超市店铺餐厅酒吧迪厅影院一应俱全，风格迥异，修新如旧，后来国内出现了不少雷同翻版，这恐怕与匹兹堡有关。那时的匹兹堡也许是开文化创意产业早期先河的一例，旧业夕阳如血，高新产业曙光初现，城市在旧与新之间挣扎前行。
这里的国人不多，自然也就没有中国城。不过这里曾住着个文学先锋搅动中国文坛，后来英年早逝。在一个朋友的朋友家做客，主人是个长着波日涅列夫眉毛，脸上沟壑纵横，说话的声音能下你一跳的汉子。汉子家中住着个胖乎乎大咧咧直呼汉子大名的中国女孩儿，汉子说这是他中国朋友的女儿，在上预科。
街面冷清，寒意袭身，银色灯串枝头闪烁，透过窗户能隐约看见人家彩灯光影。圣诞降至，该回去了。
靳染之 《匹兹堡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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