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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预订了帕皮龙公司(Papillon Helicopter)的直升机游览。一早来到机场,称体重,分配座位,领登机牌,看录像,阅读安全指引。候机时见一老者,约摸五六十岁,高挑瘦削,长须垂胸,肩挎两台专业相机,一台佳能40D单反,一台禄徕双镜头黑白胶片机。一看便知是老发烧友。攀谈之下,得知其名叫诺曼,一人独自驾车,在犹他州南部巡游一番后,到此地继续采风,摄影作品会卖给一些媒体。人生未必要飞黄腾达、惊天动地,能干点自己钟爱的事,也此生无憾矣。
直升飞机腾空而起,可可尼诺高原(Coconino Plateau)尽收眼底。这片高原是如此平坦和广阔,令远处亚利桑那州的最高峰,海拔3851米的寒佛士峰(Humphreys Peak),看起来只像地表的一团土疙瘩。
掠过茫茫荒原,无限伸展的大地在前方突然消失。飞机越出悬崖,脚下豁然洞开。两边的悬崖峭壁,形若两堵高墙,紧紧地束缚着这道峡谷。这样一个巨大的峡谷,在这样一个广阔的天地间,犹如北美大陆上的一道伤口,而主刀者,竟是谷底那条细细流淌的安静的科罗拉多河。在悠长的地球历史中,大陆缓缓地抬升,河水却顽强地、昼夜不息地切割着大地。水,是生命之源,也是大地的美容师。它携砂裹石,推波助澜,一点一滴地刨蚀着大地,奔向它在海洋的归宿。而大地,则被雕刻得千疮百孔、千姿百态。这样一个伟大的峡谷,就是水力的伟大杰作,也是时间的杰作。大河奔流,它把地表划出一道道鸿沟,把沉积了多少年代的岩层一一剖开,令这四百多公里长的大峡谷,仿佛一部大书,诉说着多少世纪的故事。
我飞越这大峡谷,思接千里,神游万古。我突然明白,大峡谷是自然营造的证据,是自然之神耕耘出的一个断面。我们在这里,看着一段雄伟、静穆的峡谷,以为它就是一种永恒的存在。殊不知,我们只是看到了它在万古洪荒的漫长发育中的一个定格。洪流继续洗刷着大地,峡谷被继续刨蚀和拓展。它的孕育和生长以致消亡,是如此漫长,天荒地老,所谓人类文明、所谓生命历史,在它面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而它背后,自然神那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在演绎着它的历史。地球内部的能量在涌动,大气层的风霜雨电在挥舞。陆地可以沉没,海水也会退却。在恢宏的自然演绎之中,或许在某个未知的将来,高原将被剥食殆尽,峡谷将被泥沙填满;又或许,大地崩裂,海水倒灌,大峡谷会沉没在无边的海底……
谁知道呢?
我只知道,宇宙无边,时间不止。大道运行,变化永恒。大峡谷也在这无尽的时空隧道中生死变换。我亦是造物主之子,是自然界的一粒尘埃。生命没有永恒,唯有在短暂的生命中去迸发能量,在自然神的面前肃然起敬,在万古奔流的自然伟力之下,赞叹时空被定格的这一刻的美丽和伟岸。
诗曰:
高原苍茫,洪流大荒。山驰平野,水激张狂。
云崖浮雪,幽谷蔽光。神殿森然,沟壑漫长。
叠叠层岩,累累高岗。飞花碧叶,晚风古房。
红日西渡,人影东方。峡谷无限,游子神伤。
天地冥冥,岁月惶惶。自然演绎,万物生长。
地火烈烈,天雷昂昂。大陆升沉,长河消亡。
宇宙寥廓,时空悠常。奔流万古,意气清扬。
马士革 《2009美西自驾游(9):万古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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