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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不小资的文艺中年，到纽约，必要做几件事。比如，参观大都会博物馆、古根海姆现代艺术馆，看一场百老汇歌舞剧，到林肯中心听一场音乐会，最后还应坐在中央公园的草坪上晒晒太阳。
如果实在没有时间，也应该匀出一天功夫，把大都会博物馆（MET）收入囊中。古埃及法老石像，金字塔下带浮雕的墓砖，木乃伊棺椁等等，从沙漠深处的远古岁月里被整个卸下运走，供奉在这个新世界殿堂的灯光下，变得无比珍贵。法老塑像的脸上，鼻子已然崩塌，但是双目和嘴角间不经意射出的一丝笑意，流露出数千年前一个繁华世代的安详与宁静。比起我们见惯的佛祖善面，不是普渡众生式的怜悯与关怀，而是强大帝国之君的自信，更是失落文明的深处泛起的一缕神秘。
当然，希腊罗马的大理石雕像更令人熟悉。无论是战神还是女神，都有着一副天使般完美的面容。冰冷而洁白的大理石材质，在神像的光芒中散发出晶莹细腻的柔润。西方艺术自这种风格起引伸出清晰的脉络。然后，从中世纪的圣母与圣徒开始，你可以一一浏览西方绘画历经文艺复兴以至二十世纪初印象派大师的风格流变。这或许是MET的经典主题。
但是别忘了，非洲、亚太与印第安的文物在这里也是包罗尽有。这些看似另类的物件，呈现出人类文明的多样性，可惜在西方文明的侵扰下，变成零零碎碎的片段。诚然，识货的西方人用一座座恢弘的殿堂珍藏了各种文明的遗物，让某些自认落后的民族心存感激。但是想深一层，正是西方文明的冲击与破坏，才截断了其他文明的发展。本应在各民族流转的器物，即使自然湮灭，也是一种文明的原生态。如今被供奉起来作为鉴赏的对象，也不过是记忆中的碎片。再想深一层，或许一种文明对另一种文明的征服，破坏是必然的。那么懂得发掘与保存，也是功德无量了。西楚霸王一把火烧掉了阿房宫，与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谁更可恨？
历史的烟云只留在记忆中，此时此地，在这个展馆流连，视线抚摸着每一件展品，你不必太了解它背后的故事，就当作领略一种包容的精神，缅怀一段尘封的岁月。走进 “元朝艺术”专题展览馆，有不少作品的背景介绍与忽必烈有关。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横跨亚欧的大帝国，又在记忆中的哪一个深处呢？看着熟悉的中国书法与绘画作品，你知道，文明的大厦总有倾覆之日，颓垣败瓦下的一点珍宝，在宇宙的生命里，连过眼云烟也不是。
马士革 《2010美西山湖海（3）：M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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