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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八点出门，信步来到想要参观的当代犹太博物馆和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附近。一个人静静地走，没有霞光相伴，只有略厚的云层积压，偶尔爬过山坡的太平洋雾气轻扫脸庞，误以为今天会下雨，旧金山的天着实有些阴冷。坐在圣帕特里克教堂前的空地上，安静地望着犹太博物馆，遐想……
冷意越来越浓，因两个博物馆都要11点才开门，也就不顾贸然，进入了正在进行礼拜的教堂。聚集的人很多，让我对《现代性的神学起源》一书中所言的宗教在当今欧美仍然起着重要作用的论断多了些信服。进入教堂的人应该心存神圣与感念，而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听着弥撒曲，看着祈祷的人群和双膝跪下的身影，盯着教堂的穹顶、彩窗和圣坛，我的思绪再一次腾空，环绕并审视着我。信仰是一种绝对的状态，需要仪式、场所、氛围。如果没有自愿下跪的“小”我、没有只可仰望的圣坛、没有同唱弥撒的虔诚，信仰的神圣度就会大大减弱。反观自己的和自己在引导的“信仰”，则是这三者的完全缺失，我们的仪式有多少不是过场、我们的场所随处可是又无处可是、我们的氛围总是在完成任务的心境中，这时候的“信仰”已经变成了“可信”“不仰”了，“可信”因有利可图，“不仰”因没有神圣感和自我生发的自豪感。这是一个可悲的现状，我们的信仰状态，既不贴近人心，走进灵魂，也缺失了崇高的未来使命，如此，心里的悲凉真的是难以用语言陈述，只觉得自己把自己弄丢了，彻底地弄丢了，真是没了“自我”……我不禁经常问自己，我还“信”什么，我还“仰”什么？“我”又在哪里？
面对着美国昌盛的宗教信仰，我在想，一个没有真正信仰的民族，无疑是一群无头的“苍蝇”……“有奶便是娘”成为一切情感 、心理和行为最后的指针。
进入旧金山现代艺术馆，下午五点匆忙逃离。在这一路观赏中，越发找不到“自我”。现代艺术和现代抽象派的画，在我虔诚走过时，似乎渐渐向我敞开一扇窗，让我懂得，绘画作为一种个体化的时代语言，尤其是大艺术家艺术的典型性，就是这个时代的性征。现代艺术，无疑是错位的，是撕裂后对“人”的重新组合、构造，其真正的艺术理念就是在找寻、确认现代性旋流中的那个曾经的“我”的状态、本质和完整性，而其直面的却是完整性的碎片、人性的多面。毕加索的画，通过肢体的挪位、错位，通过视觉传达出来的叠加，所要表达的是现代性语境中人的存在悖论。抽象主义是对“象”的再次构造，通过艺术家对“象”的再造，体现一种“主义”，一种反本质主义、反透视原则的直观化，一种视觉至上的呈现方式；“世界”再没有本然之状，没有先在的确定性，如果说有的话，那就只有“点”、“线”、“面”以及混沌的色彩这些最为基本的单元或元素。
“你的”世界在于“你”的生命体验和感受之中；现代艺术无疑试图将主体彰显出来，置于生活的主宰地位，然而这一意向却遭致了现代生活的彻底摧毁，如此，艺术画作里所呈现的混乱、无奈、焦虑、荒诞让我无处安置、安顿自己，因为我始终以一种古典的生存意义在比照现代艺术呈现给世人的真实、关于现代性寓言的真实，如此的隐痛让我不得不以一种逃逸的方式退出了艺术馆，但这只是一种精神的逃逸，却不能真正地抽身，留存在头脑中嗖忽浮现的画作遗影再次让自己迷失，痛苦的面对人存在的悲凉和存在的悖论。
离开现代艺术博物馆，来到当代犹太博物馆。与前者不同的是，犹太博物馆中强烈的身份认同和身为犹太人的自豪感是此行最为清晰的印记。
当代犹太博物馆展现当代的犹太民族的文化、志趣、艺术、人和物，其邀请观者加入其中的展现方式让我对这个民族有了深深的敬服。因时间有限，我随导游参观了SEEING GERTRUDE STEIN，一个小时的游览，让我走近这个我非常感兴趣的女性。当书本中的照片、书籍、画作、新的艺术创作展现在眼前时，这个在奥克兰湾区成长的女性再次站立在我思考曲线的最顶端。一个小时的导游解说后，我独自走到她故事的起点，用我的耳朵和眼睛细细品味这个女性。听着她那低沉、坚定、乐曲似地声音，看到她在法国南部别墅生活的摄像剪影，感受她的几部戏剧集体呈现，这短短的印象集锦让我无限欣喜。但是为了赶飞机，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以期快速浏览其他展区。来到BLACK SABBATH区域，进入音乐蓬，静听天籁，这里展示的是20世纪犹太音乐人的原声，到美国后还是第一次如此静静地听音乐，那幽远的、强劲的、婉转的、欢快的、怀旧的乐声从耳鼓传入心灵，怎一个奇妙了得。还是要抓紧时间。来到26岁就被纳粹迫害致死的CHARLLOTE SALOM0N的生命画作，278幅画作和一个真实的生命故事，我来不及细读每一幅作品，但是每一幅画作的挣扎、喜悦、无奈、痛苦那么深切地记录了这个女子短短的一生，这个题为LIFE? OR THEATRE? 的系列画作还实在是“人生如戏”的写意，当然这里的戏只有悲剧，亦或是我要么了结一生要么疯狂此生的自我问询，因为在最后的痛苦时日中，她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会像家族诸多女性一样，以自杀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她自己言道：我要么自杀，要么做最疯狂的事。所以，这一系列的画作就是她自我呈现的创举。留在最后说的其实是我最先看到的BEING JEWISH IN BAY AREA，这个展区是一墙照片集，展示了旧金山湾区犹太人的今天，他们的生、老、游乐、聚会，明媚的笑容、自信的眼神、和谐的存在都在让所有来这里参观的犹太人或其他民族的人感染着他们的骄傲和自豪，身为犹太人的自豪，这是一个民族的整体性自豪，是大写的自豪。
博物馆的邀请参观者融入的方式让我倍感欢欣和温暖，你可以在照片集的旁边分享你的故事，留下你的照片；“HABARIN DESERT”的犹太教故事的文字记述中间可以添加自己的诠释（铅笔已经备好）；在音乐展厅中邀请你自己创作；在CHARLOTTE展厅中准备了小本子，里面有画作面和写作面的留白，填补了留白，你就和 CHARLOTTE共同创作；每一展厅的结尾，都有厚厚的留言簿，每一份留言都留下那么多的惊喜和感动。这样的展区，将历史和现在、文化和个性、时间和空间巧妙的截取和衔接，再次呈现了犹太人的智慧和内生的傲然。匆忙离开，有好多不舍，这个不张扬的博物馆里，每个展区所占空间都不大，但都那么独立、生动地展现，恰如整个犹太民族，人口并不多，但是无论她/他在哪里，你都能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犹太民族的特性。
回观此行，无论是我的笔触还是我的取景切割，都仅仅是这一路的震撼和思考的碎片呈现；但是，无论如何，我始终都相信，此行将在我的生命长河中留下她洁白、生动的浪花、沉淀与升华为一种隽永的精神，这一切都必将丰润我的性情……
went 《西行素描（3）——博物馆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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