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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间允部A漫无目标的闲逛是我最喜欢的旅游方式。体会一座城市的风格与韵律的最好方法并不是跟着导游跑来跑去，而是自己循着适意的线路和方式，溶入市井的底部去邂逅细节。只可惜那些各种规格的领导们总是喜欢假装看不到导游，乐于在全聚德的包间里品尝和赞陬鬊銙舱N的味道。离开渔人码头，换一条街道往回走－－与其说旧金山的街道分布象棋盘，不如说更象格子布，纵横交错，距离几乎一样，整个主城区的街道布局规整得象是一张稿纸。我只需向南、然后再向东，便可回到绿龟旅馆。码头游人很多，但转到几步之遥的一条小街后，街面上立时清静了钗h。同样大斜度的街道，同样浓密的树荫，同样花草繁茂的街边绿植，同样令我叹爲观止的高水平坡面泊车。一位牵着小狗、身材匀称的高个子美女成爲了我镜头中的风景。美女真的很美，但见了太多的美女且此行一直有美女相伴，我现在对那些漂亮迷人的脸蛋和惹火的身材已经越来越缺乏欣赏热情了，吸引我注意的一定有别的原因。一个几无情节、相当简单的过程：美女牵的狗狗很爽地在人行道上开拉，美女静静地站在旁边等着，然后拿出塑料袋小心认真地将狗屎捡拾得一干二净。美女一手牵狗，一手拎着装狗屎的垃圾袋悠闲地走着，轻松自如得便如袋子里不是狗拉的屎而是多拉的A梦。与国内相反，美国城市里总是很少见到垃圾和垃圾箱－－中国城除外，旧金山街边的垃圾箱密度同样乏善可陈。远远望去，目力所及完全见不到垃圾箱。我的好奇心突然高涨了起来：这位美女会拎着狗屎走多久呢？
哲学讲，量变会导致质变。或者说，之所以还没质变，很多时候不过是量没到位而已。金庸名著《鹿鼎记》开篇讲述了韦小宝与矛十八的激情遭遇，自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江湖义气第一的小宝其实也暗自琢磨过－－“韦小宝大喜，说道：‘对极！就算有一万两，十万两银子的赏金，老子也决不会去通风报信。’心中却想：‘倘若真有一万两，十万两银子的赏格，出卖朋友的事要不要做？’颇有点打不定主意。”（摘自金庸着《鹿鼎记》第二回 绝世奇事传闻里 最好交情见面初）所以我对权钱色三位一体的官场现形并不如何惊诧。如果不是优秀天使模范神佛投胎转世，在这样的环境中，猪啊猫啊狗啊驴啊鱼啊青蛙啊果子狸啊苍蝇啊小强啊等等其他转世的，基本都不可能抗得住不断加码的诱惑，正所谓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扯远了。我本来要说的是，将狗屎顺手拾起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和拎着走很远很远是相当不同的两件事－－虽然我现在几乎每天都会目睹那些自称狗爹狗妈的溜狗者心安理得地任由狗狗拉屎而绝不处理、哪怕垃圾箱近在咫尺也无动于衷。
美女气定神闲的拎着狗屎散步，我亦步亦趋别有用心地跟在后面－－如此走过了两个街区之后，美女的姿态没有任何变化，而我终于决定放弃跟踪了。虽然我依旧有点好奇，但还是不想把这个明媚的旧金山的午后，单一成对美女和狗屎的关注。我也曾有过拿着垃圾走很远找垃圾箱的经历。爲数不多的几次里，我需要不时地给自己加油鼓励，并且刻意放大这种行爲的道德意义，这样才有决心毅力坚持继续寻找下去而不是失去耐心地一丢了事－－当我们使用“坚持”一词的时候，一般意味着过程并不令人愉快。那个拎着狗屎走了几条街区的美女，似乎并没有坚持什麽，相当自然。
5：30回到绿龟旅馆，远远看到旅馆外的斜坡台阶上堆集了大量的年轻人。姑娘小伙子们好象已经并还将在这里等上很长时间，其中不少人干脆席地而坐。在国内，这种场面也钗野H下几种可能：1）医院挂号；2）幼儿园放号；3）抢购限价大白菜和猪肉；4）两限房摇号；5）等等。不过，这样的队伍在美国并不常见，通常只会在体育馆外或黑色星期五的OUTLET门外才碰得到。回旅馆快速地冲了个热水澡，上网略看看国内大好形势，方才想到中国城商户6：00歇业这回事，连忙匆匆冲也，打算再去弄点吃的。楼外那个长长的队伍已经开始缓慢移动。在队伍的最前端，几个健硕的五短身材正逐一查验年轻人的证件、然后搜身、然后才放行进入绿龟旅馆楼下的那个神秘黑色房间－－酒吧或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所。晚饭聊天时得知，就在昨天晚上－－我们入住的当晚－－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位小伙子被捅了－－我一直认爲美国的治安之好超乎想象，甚至曾经在半夜2点一人独闯纽约黑人酒吧－－这算是距离暴力犯罪最近的一次了。命案之后，年轻人居然继续排队热闹，商家居然没有停业整顿，真真奇哉怪也。
现在，我已经走访过波士顿、纽约、华盛顿和旧金山的四个中国城。除华盛顿的小而精致外，其余三个都是老旧热闹，脏乱繁华。历史上，旧金山是华人远渡重洋赴美淘金的首站，这里聚集了太多华人的梦想、故事和烟消的身体与灵魂。旧金山中国城座落在城市最繁华的区域中，在寸土寸金的闹市占据了相当大的一片空间。走入中国城街区，刹那间恍如走进电影中的某个镜头：多不过三四层的低矮楼宇，东方风格的飞檐斗拱，密集的竖排繁体字招牌，成串的红灯笼，黄色的面孔，听不懂的中国话。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市的繁华程度都不取决于宽度而是高度。1906年一场大火将旧金山烧得面目全非，但随后的复建也给了城市高度提升的机会。那时，中国城已占据中心地段很久了。据说当时也同样以脏乱差著称。当局便动了拆迁中国城的念头。经过华人的努力抗争，中国城居然挺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而保留了下来。现在，紧邻低矮中国城的便是旧金山最高大惹眼的一些建筑，包括城市地标级的摩天大楼泛美金字塔(Transamerica Pyramid)。 与这座号称四面金字塔造型、260米的前世界百高建筑相邻的，便是一间间充满了中国风情的小馆小铺小门面，西方与东方、后现代与传统、光鲜高大与低矮素朴就这麽毫无阻碍地交织在一处。
拥挤的中国城真实地坦露着自己的生机与老旧、局促与繁荣，如同活化石般讲解着这座城市与这个族裔的奋斗历史。现在，这片规模宏大的街区已成爲旧金山重要的城市标志和景区，据说每年到此一游的游客数量甚至多于金门大桥。 天光渐淡，我现在的目标并不是街景百象－－态度认真些的逛中国城是排在从优胜美地国家公园回来后的计划中－－而是晚饭。一路没头苍蝇般左突右转，中国城的每条街都似乎一个模样地以让人发晕，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一家正要打烊的小铺，买了点白菜土豆，满心欢喜地准备给自己来一锅标准东北风格的炖菜。
何润宇 《34天环游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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