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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的“黄金”岁月早成烟云，但这里依然是一座地地道道的山城。据说，整个市区共有44个大大小小的小山丘－－当然其中绝大多数只是隆起得有些过份而已－－而电报山（Telegraph Hill）无疑是其中规模较大也极具知名度的一个。这座貎不惊人的小丘位于港区，山虽不高，却是这一片当之无愧的制高点，史载当年船只入港时，联络讯号便由此处发出，电报山之名亦得于此。城区道路高低不平，在习以为常的不平中发现一处不太特别的不平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但看到电报山却极容易－－因为那里有一座大名鼎鼎的所谓高塔－－“考依特塔（Coit Tower）”。无需刻意找寻，从华盛顿广场处抬头略扫，那座模样素朴得有些怪异的圆塔就会突入眼帘。筑于1933年的高塔有一个有趣的来历：一位叫考依特（Lillie Hitchcock Coit）的有钱老太太不仅酗酒抽烟私奔无所有能，而且有钱，而且对消防事业情有独钟，生前便常常为消防工作出钱出力。老太太将财产的三分之一捐给了市政府，政府便在电报山上建了这座形如消防水龙头的64米高塔，既彰表考依特女士的善举，也铭记消防战士的忠勇。
沿菲尔博特街（Filbert St）经华盛顿广场走向考依特塔的过程，就象很多人正在期盼的那种触底反弹－－广场是底，两侧都是趋势稳定的步步登高。一步步向高塔前进，一次次回望来途。随着地势的变化，眼前的城市如同一片被弯成了U状的巨型沙盘。看着路两侧整齐停放的各种车辆，不得不佩服旧金山人民的车技。这里行车固然要高低奔走爬上冲下，停车更是一件极了不起的技艺－－无论正停侧停，他们总有办法将车子稳稳齐齐地泊于大角度的坡道上，这样的泊车水准足以让那些养尊处优的佛罗里达车手们彻底熄火。
虽然都叫山，但Hill和Mountain却相当不同，后者系山岭山脉，前者却只是山丘山包而已－－汉字却只是一个“山”字通吃－－扬州瘦西湖当中的一处完全没意义用“海拔”一词来描述的土台，同样有着极响亮的名号，小金山。电报山比小金山高很多，但同样只适用于“走”，而不是“登”。 山虽不高，但顶部依然有着开阔的视野。凉风习习，再度让多日来早热惯了的我颇为不适。
进入塔内，本以为可以畅通无阻一路登顶，却意外发现需要排队买票，价5元。无论是按美元计还是折成人民币，同国内的景点相比，这个价格实在谈不上有多高，但对于在美期间早欢喜于逛景不买票的我来说，这个突如其来的收费要求还是极煞风景的。即来之则安之，说不准这个行四的旧金山名胜果真有什么门道，或许对得起这5块钱也未可知。
买票要排队，进登塔电梯更要排队。虽然比不了国内景点的熙熙攘攘，却也要老实耐心地排上一会儿。排队的当口可以安排一件不错的活动：欣赏两侧墙壁上巨大的壁画。这些当年由多位艺术家共同完成的壁画，生动地描绘了20世纪30年代的加州风情，由城市到乡村，由工作到生活，色彩艳丽，线条简洁，内容丰富，让我这个老外看得兴致盎然。后来想想，这个排队看画的经历可算是游塔之行的最大亮点。
开电梯的是一位年轻的华裔小伙子，30来岁，容貌俊朗，目光坚定。我试着用中国话跟他聊聊，小伙子用普通话淡淡的回应了一两句后，便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理我。每一位成功者都有逆境中奋斗的故事，每一位逆境中的奋斗者都有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不知道多年以后，是否会有一位儒雅刚毅功成名就的老者，淡淡地向人们讲述他在电梯间中讨生活的那段日子。塔顶面积不大，一圈的拱型观光窗口都装着玻璃。环塔一周，旧金山的风貌尽收眼底。雾是这座城市永远的点缀，纵然登高望远，远处也大都烟笼雾罩，难辨其详。 玻璃安在观光口的里侧，隔着玻璃是约有30厘米宽的水泥窗台，上面密密地摆了许多硬币，其中居然还有一枚天圆地方的乾隆通宝，或许是某种乞运求财的招法。东西南北一圈下来，一共没用上多长时间，除了观景窗外雾霭中的楼宇山海外，这处逼仄的空间并不能提供多少吸引力。我个人认为，这5块钱是在美国一年中花的最令人心虚的一次，性价比相当泡沫。
塔下大厅中放着一台自助式的硬币改造机－－我临时给起的名字－－号称可以将你自己的1分钱轧制成各种图案的小纪念品，费用只要5毛钱。虽然比人民币值钱，但1美分还是干不了什么－－据说一直有人号召取消这一币种，因为制造成本早就多过1分了。故意毁坏人民币违法，故意对付美元可能也如此，但这机器上又明明白白地宣称100%合法！我投进入2个Quarter后，选了一枚锃明瓦亮的1分放了进去，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个锃明瓦亮在机器中轧来压去，然后一枚同样颜色大小差不多只是形状和颜色都有了变化的“纪念币”从出口掉了出来。椭圆形，考依特塔图案，这样的小玩意儿作纪念品还真不错。我猜想一定是商人逗你玩的小把戏，1美分进去后狸猫换太子，转眼间就被一块差不多的板材替代，和后来拿到手的那一个一点物理上的关系都没有。但我仍然挺喜欢这个小把戏，挺喜欢这个花5毛1买的小纪念牌。
考依特塔脚下伫立着骄傲的哥伦布铜像，这是旧金山的友好城市意大利热那亚送来的礼物－－这位著名的航海家的祖籍原来是意大利－－看来，山东人民大可以铸个武大郞送给东瀛了。 哥伦布遥望的，不仅有浩淼的大海，还有恶魔、天使二岛。恶魔岛因一部我非常喜欢的电影《勇闯夺命岛》（又译《石破天惊》，The Rock）因名闻天下，曾是美国历史上最令囚徒没脾气的超级监狱。很奇怪我那几天居然一直没把恶魔岛列入行程之中，直到第二次离开旧金山开始了南线旅程后，一次聊天时知道Chris夫妇登岛进了牢房，还懊恼无比地想起竟如此轻易地与那里失之交臂。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我至今也没想明白。而且，我知道这样低级的错误，我才会一犯再犯。这就是人生。
下山时看到有趣的一幕，一位溜狗的美女利用街边的专门饮水设施给狗喂水，我才恍然意识到那饮水机下方矮矮的那部分，原来是专门为狗设计的。这种户外直饮机设有按钮和喷嘴，按下后会从喷嘴中喷出向斜上方的水流，接到嘴里喝就行了，相当方便，在美国很多地方特别是公共场所里常可见到。北京奥运盛放时，奥运公园一带也设了一些，一按就出水，但却与菜市场中一次性塑料袋的命运完全相反－－外国友人一来，直饮水就有了，塑料袋就没了，友人们一撤，直饮水就没了，塑料袋就又回来了。
迎接奥运的火热日子里，我曾经因为盛会的折腾而一肚子怨气，只恨不能盛会快来快走快消停。后来想想，那个盛会的确给北京人民留下了许多宝贵财产，比如我们学校的体育馆（奥运柔道和跆拳道馆）和现在每周末去跑步的奥森公园。特别是对比了世博与大运后，发现我们那时居然还可以随意地自由购买菜刀，就对那个盛会更加感念了。
何润宇 《34天环游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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