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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我们今夜又将在车上度过，明早一觉醒来后，将会发现已经到达了芝加哥。由于芝加哥停车场难以为我们提供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来进行“背包派对”，因此这个麻烦却又重要的派对今晚在开车前提前开始了。一个又一个大背包从行李舱中拿出，一个又一个小背包从车厢里拿出，我们在开完“背包派对”后，马上将“见证奇迹”－－将坐椅改为床铺－－这就既省时也省事了。和大家不同的是，我的大包有点小而随身包有点大，所以整理两个包的工作量不大。和我的轻装简从不同的是，许多团友的背包似乎就是移动衣橱，总是会不断地掏出一件件衣服，从这个包里折腾到那个包中。说实话，我确实有些诧异于这些游伴们对着装多样性和更衣及时性的过度关注。几日后，这些人背着一大堆衣服冲进洗衣店时，我直接将自己可洗可不洗的小两件塞进包中－－他们是批发，而我一直零售来着。趁大家左一件右一样地在两个包之间来回捣腾不亦乐乎之际，我拎着便携式三脚架来到瀑布边，打算拍几张夜景。
三脚架是一个好东西，特别是一个人游荡在外时，这东西更是重要。对我而言，三脚架的重要性并不是体现在为摄影提供稳定的支撑，而是可以方便地拍到自己，如此而已。在波士顿时，先是在网上淘了一个小八爪鱼三脚架，用了几个月后掉了两节，残疾了。后来又买了一个看上去质量很不错的便携式小架，数节小脚拉开后，倒也细细高高地有模有样，这次便随我出征，准备报效朝廷。夜幕下，加拿大一侧华灯闪亮，美国一侧黑咕隆冬。灯光辉映，红粉黄蓝绿，色彩变幻的大瀑布呈现出沉醉迷人的一面，与白天的君临天下又有不同。彩色的灯光虽添了别样风韵，但并不复杂卖弄，只是悠悠然淡淡然地为水流抹一层彩，就算是对面的加拿大，也离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的境界相去甚远。同国内一些景点动辄便声光电高科技全方位整容的大手笔相较，两岸的两国政府都太不与时俱进了这是很不容易出政绩的。
尽管P90的手动拍摄功能极为有限，但在三脚架的帮助下，也勉强拍了两张还算清楚的夜景。上次来观瀑布，导游打着看夜景的旗号将我们拉来山羊岛，却又在夜幕降临华灯未上之际拉着我们离开，当时一张夜景也没拍上。此次意外重访，倒弥补了当初的这一遗憾。我不懂摄影，也没有好的器材，从来都只是一个伪摄影爱好者。然而就在我拨动功能轮放大相片、检查自己的拍摄成果时，一旁的两位印度游客却对我的摄影技艺大加赞叹－－他们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能在不用闪光灯的情况下拍出很清晰的夜景照片。于是极谦虚地向我请教。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我终于可以象一个真正的摄影爱好者一样，假模假样地传授起摄影技法来。还好，印度朋友的卡片机也有手动功能。小光圈、慢快门，这是我刚学会没多久的夜景拍摄方法，此时居然可以博得外国友人的高度赞赏，甚为得意。此时，已经就要到了预定的大巴发车时间9点钟，但我还是慷慨地将他的卡片机安到我的三脚架上，帮助他亲手拍了两张还不错的照片。印度人很高兴－－有了夜景照片，学了拍照方法。中国人也很高兴。
很多时候，尽力帮忙别人、特别是自己的能力刚刚好可以帮助别人而不是游刃有余时，那种心理上的成就感、高尚感和满足感是非常宝贵的人生体验。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如果你有一个巨大的玫瑰园，送人一支玫瑰时，可能会连0.001秒的自我感动都不会产生。如果你只有一束或两支甚至是一支时，送人玫瑰后的手上余香，可能要比那玫瑰之香更沁人心脾和持久。至少，这次意外的助人为乐的惊险卖弄，给了我一个相当不错的心情。
也许是闻名天下的大瀑布带来了的冲击和震撼余波未消，今晚的绿龟大巴格外热闹。后面静区的几位团友在兴奋地聊天，而前面闹区更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也许平均噪声值应该不会低于70分贝。聊天是大巴车上最常规的活动，而且总是主题不明确，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没准家常里短，也许国际大事，完全取决于谁在聊和随机出现的单词或兴趣。但聊天的一个弱点是参与者数量的限制，很难想象一群人坐在一起秩序井然地共聊一个话题。所以今晚的大巴上，上演了一出非常规活动：做游戏各国游戏，各种游戏。比如Tobias就用双手打出各种手势，用一些我们看起来很复杂的手势来代表不同的数字，而同一数字的手势还总是在变化。这个游戏意在让参与者找出手势中的规律。看着Tobias一边想一边做层出不穷的各种手势，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很快放弃了，但来自美国的Tami却坚持要Tobias再来一遍。很快，这个小女生已经可以和Tobias一起玩这个游戏了－－同一数字，他这幺比划，她那么比划，两人会心大笑，我等莫名其妙。
我开始迅速在脑海中收罗玩过的小游戏。剪刀石头布？划拳？1234567？老虎杠子鸡？大西瓜小西瓜？李小龙黄飞鸿史泰龙？5、15、20？猜火柴棍？好在从小到大，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游戏还真玩过不少，此时不赶快推广我中华文化更待何时。
在至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内，绿龟大巴车内举办了小型的中国游戏节活动。硬币代替火柴棍的猜数游戏最先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没多久，比较火爆的5、15、20这一简易猜拳游戏便开始流行。这个小游戏和划拳有点象，两人的左右手或拳或掌，加到一起便会出现0、5、10、15、20这几种手指头的数量组合。这个只适合两个人的游戏马上就被Tami等人改造成了多人游戏：几个人各出一只手，或拳或掌，然后叫喊出数字来。
这个比划拳低档很多的喝酒小游戏，在以后的日子里时不时地就会被想起，5!15!35!等数字也就常常以吼叫的方式四处回荡。
游戏还在继续，聊天还在继续，突然有人宣布了一个引得满车人尖叫的事情：今天是Tobias的生日！我现在也不清楚是谁率先发布了这一消息－－也许是Andy或Manvel？他们有每个人的资料；也许是Mariel？她后来和Tobias走得很近，但此时她正和Yi关系密切中。不管怎样，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还是马上引爆了全车人的兴奋。在最初的几天里，大家几乎每天都会备酒，不论是宿营还是夜行车，高兴了就来上一两罐。随着旅途的渐次展开，大家渐渐形成了新的习惯－－为了减少上洗手间的麻烦，大规模喝酒活动只在宿营日进行－－但那是几天之后的习惯了。冷藏箱中的各种啤酒被迅速拿了出来，呯呯啪啪的开罐声此起彼伏。“Happy Birthday!”“生日快乐！”“。。。！”各国各语种祝福语如尼亚加拉大瀑布般奔涌而出，随即更引来大家的学习和模仿，笑声鼎沸，祝福如潮。这个时刻如此欢乐，我甚至有点嫉妒起那个恰好把生日安排在了旅途中、而且是第一个在旅途中过生日的荷兰人了。
欢笑声中，绿龟大巴一路飞驰。这个不眠的夜晚，在2个月后的此时，依然在我的耳畔喧嚣。
何润宇 《34天环游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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