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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第一次听到费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景？费城76人？费城故事？美国独立宣言的签署？
我总是喜欢把中国城市和美国城市进行一下类比，比如北京与华盛顿特区，纽约与上海，芝加哥与深圳，波士顿与南京。洛杉矶还没有去过，所以不知道怎么类比。费城，如果我选，我会选择西安吧。当然了，美国这些城市再怎么粉饰，也比不上中国城市的历史韵味和沧桑成熟。
然而不同的是，即使只有短短近300年的历史，美国这里，也尽可能保护每一处有故事的地方。Bill Bryson在它的《消失的大陆》中，提到了一个小镇Springfield，其著名因为这里走出了猫王Elvis Presley，还提到了Hannibal， Missouri，因为这里走出了马克吐温。虽然他们成长到可以远远离开这样的小地方的时候马上义无反顾离开那些地方，但是现在这些本应因经济发展远远滞后而快要被人遗忘的城市，依然坚守着自己的故事。当然布莱森是用一种戏谑的语言在调侃这些毫无特色的小镇，但我却感到了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单纯和自大，与他们对本土历史文化的自豪紧密联系在一起，造就了这样一个充满竞争充满梦想充满迷茫充满失望的国度。
与中西部千篇一律的小镇子不同的是，美国的东海岸一直是以其“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底蕴”着称。之前和美国同学聊到这次的旅行计划时，他们都会自嘲，你看你把我们的历史都走了一遍。对于费城，我并没有提前做什么功课，我只知道，有几个对于美国来说重要的历史事件，都是在这里发生的。比如独立宣言的签署，比如宪法的制定（天知道那些老绅士们是如何捱过制定宪法的那些苦日子）。这里曾经是美国刚刚建国之后，选择首都时呼声最高的地方。然而，它最开始的建城原因，也不过是英国国王查理二世欠了威廉•潘的父亲一万六千英镑的债，耍赖把美国东部一片遍布沼泽的荒地扔给儿子威廉•潘（William Penn）抵债罢了。费城是宾夕法尼亚州的州府，而宾夕法尼亚的英文就是Penn+sylvania，而后者的意思是林地。可是如果没有这样的空地，也不会有美国如此独特的规划方式。遍地都是规整的网格，也只有在像美国这样平坦，人口稀少，面积广大的地方才能实行。另外，土地完全私有制也是美国城市规划、土地利用规划的基本准则和前提。这也是为什么我在这里总有一种“学无致用”的悲哀和无力感。
可不管怎么说，我算是来到了，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当然不能算上北美印第安人的历史。当时我是从费城的联合车站进出城市。整个费城有几个大的区域，大学城，旧城，新城，联合车站所在的地方基本上和费城的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但是离大学城仅有一步之遥。最为著名的学校就是宾夕法尼亚大学，和沃顿商学院（也许不该这幺枚举）了吧。小时候我第一次听说宾大，还是计算机课上，老师说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诞生于宾夕法尼亚大学。行走在宾大的校园里，是种享受，也是一种闲适。红色的砖墙远比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来的亲切啊。而且，前两天在纽约一直都是阴雨天，而今天刚从车上来，冬日正午温暖的阳光打过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我把书包里的笑笑熊拿出来，让她也看看这个美好的景致。宾大校园里，最常见的是满地乱蹦的松鼠。与人几乎没有距离感，被人围观还乐得卖萌。要说啮齿动物总是很容易戳中人类的萌点，是因为它们太小太贪心总是喜欢把脸塞得鼓鼓的幺？不过阳光下，满满的草坪上三三两两跑的都是松鼠，真是让人觉得，匆匆走过的人，彻彻底底只是过客罢了。
从大学城里出来，我和伙伴们（注，这真是我为数不多的有伙伴的几天啊，泪目）便走上了Market Street。过去，这里就应该是费城最繁华的街道了吧。当然我所指的过去，仅仅是两三百年前而已。听说，费城现在市中心的地方，搁在以前，还是没有开发过的荒芜之地。现在自然也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但是这些商业重地，没有什么区别。正如英国到处都是M&S， selfridge， bodyshop一样，美国到处都是Macy’s， Sear’s 和JCPenny。至于快餐店，那更是遍布各处的golden arch，以及赛百味了。沿着market street一路向西，便到了费城的City Hall。费城市政厅是一幢极具质感的古典建筑，听说是可以登山一览费城全貌的，但是这次因为有翻修工程的原因，只能看看外围，顺便走到中间的庭院，四周望望。
从市政厅出来后，继续西行，便是费城最为“著名”的自由钟和独立厅。1776年7月4日美国宣布独立，鸣钟而记，便是此了。于是这口钟变成了美国人心中自由独立的象征。之前，它是安置在附近的独立厅的，现在也被小心安置在一个玻璃展厅里了。与之同时展出的，还有相关的历史资料和世界各个地方为人民独立解放而奋斗的人物，尤其是流亡在他乡的。有个人我想提，但是提到了，估计文章就该被审查了。大家可以发挥想象力，估计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值得一提的是，自由钟实际上是由英国人铸造的，是宾夕法尼亚州为了纪念威廉•潘，也就是前文提到的宾州的领主，颁布自由宪章50周年而制造出来的。现在，自由钟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缝，那是它跨越大西洋，颠簸流离的证据。情景还原一下:
费城人：你这口钟明显是残次品啊。
英国人：我们铸钟的技能岂是你们这群乡巴佬能评价的了的。一定是运输出了问题。算了，我们包容一下，你们把钟运回来，我们再修筑一下吧。
费城人：算了吧，照您这幺说，再运来的路上还是得坏。
于是，一口破钟，来自英国，见证了美国的自由。
自由钟的展厅出来，便是费城仅有的一条鹅卵石路，而路的对面，便是历史意义更为深刻的独立厅。仅仅从外观来看，这栋简朴建筑远远比不了辉煌的欧洲宫殿，甚至都不及刚刚走过的费城市政厅气派，但是这里却诞生了美国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两份文件：独立宣言和宪法（以为这两个是一个的，撞墙去吧，以为都是华盛顿起草的，撞墙去吧）。如果说独立宣言制定了美国立国之本的话，那么宪法便从可行性角度阐释了如何在美国实行这样的立国之本，即人人生而平等。以前读过宪法的制定过程，当时最大的感触就是，自由绝不是随心所欲，而是每个人在行驶自己的自由的时候不干涉其他人的自由。用最白话的理解便是“贴心跟讲道理”。另外，美国建国时的文化环境，那种本质上与世无争的乡绅主义，也是奠定了宪法基调的原因之一。我们都有所求，但更为重要的是，适当的让步和妥协才能达成更多的共识。你怎么想象，在那个闷热的夏天，三个月的隔离生活下，55位州代表还在激烈而理智的讨论着，这个刚刚获得自由的国家该如何成长？
从独立厅出来之后，天色已晚，华灯初上。费城果然是没落了，街上行人几乎没有行人，即使是以繁华着称的MarketStreet，餐厅和酒吧里面也只有稀稀两两的几个人。因为背着大包实在不方便，刚才在自由钟和独立厅都要开包安检，安检的工作人员一看我的包脸都拉了老长。于是我们决定先找到落脚的地儿打个尖儿，看心情再出来闲逛。因为费城的老城区，还没有怎么转，我还是觉得就这样有点遗憾。所以，在住处简单休整之后，便出发回到了Market Street上寻找晚饭的同时，寻找奇遇。
可以说，晚间在费城的街道上闲逛，有一种由在异国土地上行走所带来的紧张感与昏黄柔和路灯所带来的温暖感并存的奇异感觉。在费城方方正正的街道上转着，所到之处，总是让人暗自猜测这房子背后的故事。比如，这座教堂的墓地里，长眠着因为风筝实验而被国人铭记反而忽略了其对现代社会的更深远影响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再比如，这栋建筑里，绣出了美国第一面国旗，最初的星条旗上，代表了最初13个殖民地的星星其实是环绕一周呈圆形排列，和现在欧盟旗有种某名的共性。这里现在已经被改建成了一个小小的咖啡馆，不大的花园里，树荫下摆着几张小桌，即使是没人的夜晚，也透露出无边的闲适。费城里最让我无法忘记的地方，便是Elfreth’s Allay。它被认为是美国最“古老”的住宅区，我想这里应该指的是城镇聚落吧。巧合的是，刚到小径的入口，身后便有马车行过，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消失在雾气，或者是历史里。我想，保存古迹的难度，不仅仅是保护它们的外观，而是怎么让人靠近的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感受到了历史感，毫无难度地，便回到了过去。比如，我在西安，在北京，在洛阳，在那些古老的建筑面前，仍然心知肚明，我还处在自己所在的时间和空间。但是，在费城，在Elfreth’s Allay， 我回到了十八世纪。这种感觉，只有在英国的fountain’s abbey 我感受到过。但是不同的是，fountain’s abbey 的建筑已然残存不全，而这里历史和现世融合地如此自然。烛光，从半掩着的窗帘后面透过来；槲寄生，挂在简朴的木门前；悄无声息的猫，从阴影中踱过来，打量你两眼，继续走下去；居民，从那小小的门前出来，冲你简单地微笑，整理了前门，又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家。他们不需要一定穿十八世纪的衣服，但是举手投足，便带你回到了那个时代。
我们总是在说historic preservation，不仅仅是单纯的做足外边工作，更要重视内里的精神文化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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